重启

若水

四白落地的病房里，秋日的阳光照射进来，铺撒在病床上。洁白的被罩，衬托在春夏灰白的脸，的眼睛紧闭，嘴唇也近乎苍白的干裂，若非仔细看到那若隐若现被罩的起伏，再难捕捉生命的气息。

病房里陪伴春霞的只有小姨，她坐在病床前，时不时擦拭眼角的泪。“霞儿，不怕，你爸爸回家给你拿换洗衣物去了 还有你的书 ，等你醒来就能看到。”小姨握着春霞的手，骨瘦如柴的小手满是硬茧。小姨爱怜的给她掩掩被子，抚开她额头的碎发。

临近中午，门被轻轻推开，父亲拎着一兜子东西走进来，看看还在昏睡的春霞，轻声问：“上午医生查房说什么没有？”

“还是说没什么变化，让多跟她说说话，多翻身，等待奇迹降临。”

“唉！”父亲重重的叹息“你先回去吧，去我家跟你姐聊聊，希望霞儿醒来能对她好点。”父亲无奈的摇摇头。

“放心吧姐夫，这次我会好好规劝大姐的，你也往开想，霞儿既然能从死亡关口回头，就一定会好起来，你也多陪她说说话，我过两天再来。”

小姨走出医院，骑车离开县城，走到乡间泥土路上，骑的很慢，遇见坑洼颠簸厉害的路段，只能从自行车上下来，推车小心前行，因为她还怀着三个多月的身孕。

中午，小姨来到村里，走到胡同口就看见春霞母亲在门口张望。春霞母亲看见小姨，快步迎上来，接过她手中的自行车，“怎么样？那死丫头醒来了吗？你肚里的娃儿咋样？”母亲急切的问。

“大姐姐，回家再说，你让我喘口气。”

“好，好，我做好饭了，你也饿了吧？”

小姨跟母亲进院，顺手关上院门，来到屋里，小姨一屁股坐在炕檐上，抹了一把额头的薄汉。小姨身材高大，坐在那都比春霞母亲高出一块，她皮肤黝黑粗糙，浓眉大眼，多少有点颚骨外翻，阴沉着脸，嘴也像撅起来似的。

“大姐姐，不着急吃饭，我只想问问，你到底对霞儿做了什么，就逼的她选了这么一条绝路。你俩儿子都撒出去各奔前程了，别人眼里看，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闺女儿留在身边。但是你知道她是怎么回到村里教学的，她是为哥哥的前程留下来照顾你和姐夫的，她成绩好，本来一样可以像她哥哥那样参加高考的，她为了这个这个家选择师范中专，她为你们分担多少家务农活，你心里就没杆秤吗？”说到这里，小姨掩面痛哭，匍匐在土炕上。

“你这是干什么？小心动了胎气，医生说这胎可是男娃儿。为那个死丫头，你连珠炮似的跟我嚷嚷。她下课去打药，我俩都没见着，谁知道为什么，肯定因为跟谁家后生勾搭上了。”母亲气恼的辩解。

“我的大姐姐，你的偏心有目共睹，从小你非打即骂，难得霞儿还这么孝顺，死丫头死丫头的这么叫，她没有名字吗？这回她要真死了，你的心就不痛吗？我真盼着这胎再是个丫头，我守着三女儿省的哪天偏心了！”

说完，小姨抬屁股从土炕上出溜下来，抬腿往外走，“我不吃饭了，我惦记我俩闺女儿了，你也好好寻思寻思以后怎么面对儿女吧！”

小姨头也不回的走了，丢下母亲守着饭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