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熄灭的微光

周清泉

未曾熄灭的微光

图文：周清泉

美篇号：7396520



夜又深了，黑暗浓稠得化不开，我蜷缩在窗下。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在皮肤上留下冰冷的印记。泪是无声的，滚烫地划过脸颊，却不肯发出一点呜咽，这空荡的房间，连回响也吝啬给予。我知这咸涩的液体洗不去往事的刻痕，可那旧日伤口，偏在寂静里悄然绽裂，渗出鲜红。

多少年了？情感与事业这两条荆棘之路，刺早已扎进脚底，每一步都留下模糊的印记。那一年，誓言还带着暖意，如春水初生，我亦曾天真地捧出整个灵魂。然而人心莫测，温存的面具后竟藏着锋利的冰棱。当真相如冷雨般骤然倾泻，我猝不及防，仿佛站在悬崖边缘，眼睁睁看着脚下名为“家”的土壤轰然塌陷。那碎裂之声，至今仍在我骨缝里幽微作响。

从此，日子成了驮着重壳的跋涉。晨光熹微便起身，在城市的钢筋森林里穿梭，像一只疲惫的工蚁。方便面在碗里渐渐凝结成坨，映着屏幕惨白的光；公交车的车厢摇晃，载着无数相似的倦容。所谓“小强”的坚韧，不过是咬紧牙关，将一声叹息生生咽回腹中。无人可倚仗，便只能自己成为自己的屋檐，哪怕这屋檐四面透风，在生活的骤雨里飘摇欲坠。

然而命运似乎格外吝啬温柔。每一次喘息初定时，我都以为自己已经触到一丝暖光，殊不知，新的风浪便以更猛烈的姿态袭来，仿佛要彻底吞噬这微弱的星火。灵魂被反复撕扯，在希望与绝望的磨盘间碾轧。记得在某年某个加班归来的深夜，车窗外霓虹流淌成迷离的河，雨刮器单调地划开夜色。收音机里缠绵的情歌陡然刺痛耳膜，眼前瞬间模糊一片。我慌忙将车泊在路边，额头抵住冰冷的方向盘，双肩无声地剧烈颤抖，这铁壳的方寸之地，竟成了唯一能盛放脆弱的容器。那份被辜负的信任、被轻掷的真心，化作细密的针，扎在心上最柔软处。

哭过，泪痕被夜风舔舐干净。东方天际线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不由分说地降临。对着镜中红肿的双眼，我轻轻抹去最后的水渍。路，终究要自己一步步踩实。我依然笨拙地、固执地向前挪动，在现实的嶙峋中寻找落脚点。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却仍向着渺远的光亮处跋涉。

我深知，真正的救赎并非等待他人垂怜。于是俯身将自己重新种进土壤，哪怕贫瘠，哪怕周遭仍是荒芜的荆棘。根须在黑暗中摸索、伸展，汲取那苦难深处未被夺走的养分。伤口结痂的地方，生出新的硬茧，那是生命自赋的铠甲。

纵使前路依旧蜿蜒于嶙峋的荆棘丛中，我仍固执地相信，穿越这片荒寒的刺丛，必定会有那样的一个人，能识得我灵魂深处未被磨灭的微光。他无需身披金甲，却必有一颗能映照我伤痕与坚韧的心。为此，我愿以这布满旧创却未曾冷却的双手，继续在生活的粗粝砂纸上打磨自己，直至剥落所有虚妄的期待，露出生命本真的质地。

天边终于渗出薄薄的暖色，刺破沉重的夜幕。我推开窗，让清冽的晨风灌入肺腑。远方，城市巨大的轮廓在淡青色的天光里渐渐苏醒。这新的一天，连同深埋于荆棘之下未曾熄灭的微光，都在悄然萌动:原来最深的黑暗里，黎明始终在胎动。

荆棘刺穿脚掌时，血滴渗入泥土，而泥土终将回应以根系。这世上最坚韧的藤蔓，无不诞生于绝壁的裂痕:它们懂得，刺痛的深度，恰是攀援的高度。

然而，我的生活在一次次有了微光后再次跌入黑暗。无数次被感情及生活琐碎折腾得体无完肤的我，如今被严重的抑郁症及焦虑症缠住不放，导致我病重的身体已经完全没办法工作，只能每天拼尽全力以病魔抗争。但我依然没有放弃努力活下去的决心。因为我知道，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重新出发，去点亮自己想要的人生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