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去的背影

含寒

立冬了，天儿渐渐的冷了。走在初冬的路上，不知不觉却下起了毛毛细雨。地面铺上一层湿漉漉的雨雾，一个人就那么静静地走在小路上…。思绪却随着雨滴回到体检后等待中的焦躁那些日子…。

抽血、B超、心电图，CT……一项项的楼上楼下的跑，身体像被拆解审视的旧机器，哪处有磨损，哪处有异响，都逃不过精密仪器的眼睛。报告单上的箭头一上一下，红字轻轻一标，心就跟着沉了半分。血脂偏高，骨密度下降，进了医院血压就飙升，挂号，背上24小时监测，依旧临界偏高。——小毛病像秋日的落叶，一片接一片飘来，避无可避。

不知不觉中已是半月有余，各种报告单飞了出来。大病没有小病有赠不减。五脏六腑不是结节就是囊肿，痰湿体质，不是观察就是隔三差五需要再次复查…。

起初总是焦虑。夜里翻来覆去难眠，想着医生那句“注意观察，过俩月复查”。便觉得身体各处都在发出警告。可日子一天天过，也渐渐明白，这些小病小痛，不过是岁月盖下的邮戳，提醒你曾真实地走过七十年光阴。

走在古稀之年的路上，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从前总觉得日子长着呢，转眼却已步入了需要频频与医院打交道的年岁。每年的例行体检，不再是走个过场，而成了牵动心弦的大事。

于是，只有学会与它们共处。很少吃药的自己，也能药片胶囊的按时往肚里吞，本就少油少盐很少吃肉，体重却大大的超标、还什么脂肪肝…。只好拼着命地更加卖力迈开腿，不再熬夜，焦虑却仍在，但不再如潮水般淹没理智。反而在清晨的公园里，在一杯温热的雪梨、白萝卜水或煮上一壶蒲公英、姜茶中，寻回了些许从容。

还记得那天，走去医院的往来路上，突然脚无缘由的刺痛，步履维艰，刺痛难耐…。停下脚步手扶路旁大树脱下鞋子，惊诧的看到袜子被染成了斑斑血迹。磕打磕打鞋子，不见有什么怪物从鞋子里溜出来，摸摸袜子也不见有异物，被这一幕懵了不知所以…。急忙套上袜子，那一刻，已是不知所措，孤独无助的我，就那么一瘸一拐的往家踮着脚慢慢的往前蹭…。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烧一盆热水，把还在流血的脚放进盆里，仔细的左右观察，总算找到了出血点，一个脚趾破了个洞，急忙擦干脚上的水，用碘酒消消毒——哇哇[流泪]钻心啊，痛的我大叫。不明缘由啊，为何会出来个血洞，把袜子里里外外翻过看过去，也不见有什么异物，蹊跷，立马懵…。究竟是什么怪物能把脚趾头伤成流血？再仔仔细细观察寻找，把脚放平，不可思议的发现小脚趾头上的指甲，尖尖的斜刺在另外一个脚趾正是血洞处[捂脸]。稀奇啊，一辈子都难遇的元凶…。立马把凶手剪掉，再磨一磨它的锐器，用创口贴裹起脚趾…。这简直就是同族相杀的天方夜谭啊…。

古稀之年的背影，已不再挺拔，而是另一段路的起点。小病是赠礼，提醒我更珍惜尚能行走、尚有知觉的每一天。只要心还安稳，步履便不会太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