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711（大结局）当爱已成往事

焱山

郑重声明：本作品为创作纪实文学，人名与部分情节虚构，切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岁月悠悠，辗转又过了10年。期间，阿英经常会回711看看，见见老同学，尤其想见见阿强。虽然两人表面上没什么，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牵挂的。 忽然有一天，阿英感觉身体不舒服，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持续一段时间后，她忍不下去了，找了一个星期天上午，叫上儿子陪着去医院看病。门诊医生询问了一些情况后，开出了一连串的检查单，让母子俩去做检查。 好不容易忙活了个把小时，把各种检查做完，母子俩回到门诊等结果。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诊医生终于喊到阿英的名字，让阿英进来。阿英和儿子走进诊室，坐在医生对面。医生则看着电脑屏幕，用手拨弄着屏幕上的各项检验结果，最后看了医学透视影像。只见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对阿英说：“阿姨，结果很不好啊！”他转过屏幕对着阿英，手指着屏幕上的影像说：“阿姨，这是你的胃部。你看这里有一团阴影。我认为可能有严重问题，还要再做深入检查！必须马上安排住院。”母子俩听了大吃一惊，两人商量了一下，同意医生的安排。 等检查结果下来，确诊是胃癌晚期。医生怕吓着阿英，没敢告诉她，只告诉了她儿子。她儿子问医生怎么办？医生说：“必须马上做手术。效果好的话，可以多活一段时间。如果不做，可能活不过半年！”他儿子一听，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尽管手术费高昂，但还是马上同意手术。 虽然儿子很平和地告诉阿英只是一般性胃瘤，只需做个手术切除就好了，但阿英从医生回避她，以及儿子紧张的眼神中看出，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不过，她还是接受了手术安排。 一场手术下来，据说做得非常成功。后来又做了一些化疗，让阿英瘦了许多，头发也掉了不少。终于捱到出院，阿英让家人给小心翼翼护送回了家。原想着没什么事了，可以好好地生活了。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福祸，才过了几个月，阿英又感到身体不舒服了。家人立即送她去医院检查，结果发现是癌症转移。这下问题似乎更严重了，医院也没什么好办法挽救！ 　　阿英又住进了医院，人日渐消瘦。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整天躺在病床上，盯着房间的天花板发呆。她的家人轮流去医院看她，照顾她，每天都在祈祷她的病能好起来！ 冯小军这个时候正在外地上大学。接到奶奶病危的消息，他马上请了假往回赶。等他赶到医院，看到奶奶瘦弱的样子，忍不住有些难过。他是奶奶带大的，对奶奶的感情很深。他似乎难以接受从前那个健康慈祥的奶奶，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此刻，他紧紧抓住奶奶的手，望着发呆的奶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轻轻地呼喊：“奶奶，奶奶，我回来看您了！” 阿英听到呼喊，似乎清醒了一些，扭过头看着孙子，慢慢说：“你来了？好，奶奶也想你了！”小军呜咽地说：“奶奶，您千万不要抛下我。我希望你好起来，你会没事的！”阿英发呆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微笑。她轻轻抚摸孙子的头，淡淡地说：“你有心了！奶奶也想多陪陪你，看到你人生的辉煌。只是身体不饶人，这一次，只怕……”说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小军再也忍不住，头埋在床上哭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阿英看到小军状态好点了，就支开边上的人。她有话要单独对小军讲。小军怔怔地望着奶奶，知道奶奶这是要跟他告别了，忍不住又想哭。阿英安抚着小军，叮嘱他，祝福他。小军边听边点头。后来，阿英慢慢说：“我走以后，你们给我开告别会。你王爷爷肯定也会来。如果他看见你，肯定会问你上一次见面的事。你怎么回答他？”小军先是迷糊，但马上一激灵，想起了当年安排跟王强爷爷巧遇的事情。他弱弱地回答：“我不知道。”阿英吩咐：“你过来，我告诉你！”小军马上凑过头去。阿英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小军望着奶奶，有些惊讶地问：“这能行吗？”阿英肯定地点点头…… 小军走后，阿英又躺回床上，仍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她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悄悄地从眼角滑落。 　　没过多久，阿英去世了。闻此噩耗，阿强呆了半晌，像丢了魂似的。开追悼会的那天，阿强和几位同学早早地赶到当地，想再多看几眼阿英，送她最后一程。 正如阿英所预想的那样，阿强来到追悼会现场，突然看见小军，有些吃惊！他不禁问起小军与阿英的关系。当得知阿英是小军的奶奶时，他又问起当年的巧遇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奶奶安排的？小军诚恳地望着阿强，小声说：“王爷爷，我知道您想问什么。有些话不方便在这说，要不我们去边上，我想单独告诉您！”阿强马上跟身边的同学打个招呼，跟小军走到人群边上，没有其他人在身边。小军看着阿强说：“我奶奶去世前，让我给您带句话。”阿强问：“什么话？”小军说：“我奶奶说，把我忘了吧！”阿强急切地追问：“什么？”小军答：“把我忘了吧！” 阿强愣在原地，嘴里不停的念叨：“把我忘了吧？忘了吧？忘了？你何必呢？你何苦呢……”他不知道小军是何时离开的，只知道追悼仪式快开始的时候，同学们找到他，几乎让人架着他进入会场。在最后举行告别仪式的时候，他望着鲜花丛中躺着的阿英，已是泪流满面。他双手合什，深深地鞠躬，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已是泣不成声，半天都挪不动步子。后面的同学一看不对劲，赶紧把他扶走了。 　　从那以后，阿强仿佛一蹶不振，人生似乎没有了意义。他经常深居简出，与同学来往较少。有时同学聚会喊他，就算来了也沉默寡言，很少见到他笑。不过，他对711矿情有独钟，倒是会经常回去转转，去711子弟学校旧址转转。同学们猜想，他可能在寻找过去的影子，满足一种心理安慰吧！ 原711矿生活区变身为711时光小镇后，名声渐起，来往游客也越来越多，全国各地都有。人们怀着好奇和缅怀的心情，前来探索711，这个曾经为中国第1颗原子弹爆炸做过杰出贡献的功勋铀矿。同时，在711大食堂体验一下怀旧的矿工餐，或在职工俱乐部欣赏矿山纪念演出。阿强有时也会假装成游客，吃矿工餐，看纪念演出。当有游客跟他搭讪的时候，他摇身一变又成了导游，给游客讲起711矿过去发生的故事。搞得游客有些莫名其妙，心里直嘀咕：“这位老同志难道不是游客吗？为何他对711矿这么熟悉呢？” 娟子和芳姐知道阿强的遭遇后，会时不时地来看望他，找他吃吃饭聊聊天。其实呢，大家都退休了。退休生活本身就比较清闲，彼此开心就好，没必要活得那么郁闷啊！娟子和芳姐此时都住在711。她们希望阿强来711的时候，也能去看看她们。毕竟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活在当下才是最紧要的！可遗憾的是，始终不见阿强来看她们。 直到有一天，娟子突然接到阿强的电话。接听之后，她竟然脸色大变！原来电话是阿强的夫人阿萍打来的，说是阿强病危住院，有事要找娟子。希望娟子能够马上去医院看看他。娟子连忙答应。她挂了电话后，又打给芳姐。芳姐很快就过来了，开着车和娟子往医院奔去。 　　娟子和芳姐赶到医院，看到阿强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阿强夫人阿萍跟两人打了一声招呼。娟子忍不住问起阿强病情，当得知竟是绝症时，心情不由沉到谷底。 娟子又问有什么事找她？阿萍问她是否认识阿英的孙子冯小军？娟子点点头。阿萍说那就好，希望能尽快找到冯小军，阿强有事情要找他。娟子和芳姐安慰了一下阿强，希望他能振作精神，渡过难关，身体能好起来！然后她俩便离开了。 两天后，娟子带着冯小军风尘仆仆来到阿强的病室。本来奄奄一息的阿强看到冯小军，仿佛打了激素，顿时有了精神。小军走近阿强床边，微笑地问了一声王爷爷好！阿强伸出虚弱的双手，紧紧握住冯小军的手，好像生怕他跑掉。只见他对众人慢慢说：“我有些事，想单独跟小军聊聊。你们，能回避一下吗？”众人二话不说，转身走出了病室。 阿强问小军：“你还记得我吗？”小军点点头。阿强又问：“你知道我要找你，说什么吗？”小军摇摇头。阿强问：“你还记得当初，你奶奶让你带话的事情吧？”小军疑惑了一下，点点头，“嗯”了一声。阿强说：“现在我也想请你，给奶奶回句话。”小军更疑惑了，弱弱地问：“怎么回？”阿强说：“清明节你给奶奶上香的时候，心里默念就行。”小军问：“你想让我回什么话？”阿强说：“你就跟奶奶说，我惭愧，我没用，我没能忘了她！”小军听了，结巴地说：“这、这能、能行吗？”阿强此时露出一丝微笑，点点头。 小军沉默了一会，问：“我能走了吗？”阿强又笑了，盯着阿军说：“不要急，我还有事要问你。”小军问：“什么事？”阿强说：“我现在已回光返照了，思维特别清晰。我突然疑惑，你是怎么知道，当年我从树上摔下来的事情？我猜你奶奶都不知道，她不可能告诉你的！”小军说：“我说过，小时候我脑海里有一些记忆。那天你逼我说别人不知道的，我突然想到这些，就说了出来。”阿强似乎自言自语道：“看来你还真是阿军转世，我忽略了。这辈子，我们有幸做同学。真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相遇！”小军“嗯”了一声，重重地点点头。 阿强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光明。“好怀念我们少年的日子，我们一起玩，一起跑，一起上广播山看日出……”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眼前仿佛呈现出711矿的景象，一群小孩子正在广播山顶上迎着阳光奔跑，欢呼雀跃。此时，东方的太阳正冉冉升起。他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望着小军笑着，笑着，突然手一松，两眼一闭，再也没有任何气息。小军赶紧抓住他的手，着急大声喊：“阿强，阿强，醒醒，醒醒啊……！”遗憾的是，阿强始终也没有醒过来。小军忽然发现，阿强的眼角竟然淌下了一行泪水。 阿强就这样静静地走了，说不清是喜，是悲。也许，正如弘一法师当年临终所书：悲欣交集。 ——全剧终 写在最后的话： 当我写完这篇文章的时候，忍不住掉下了一颗眼泪。也许，我和文章中男主角的心情一样，悲欣交集，为生在711的快乐时光而留恋、欣喜，为日后的怀念而黯然神伤。 在此，向所有曾在711矿生活、工作、学习、旅游、参观过的人们致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