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

薛宏新

吃饭

文/薛宏新

在咱豫北这疙瘩，吃饭这事儿，就跟那老树根，扎得深，盘得密，一辈辈传下来，满是生活的酸甜苦辣。

吃不饱的年月

早些年，那日子苦得像黄连。一家人围在破桌前，碗里的饭稀得能照见人影儿。棒子面糊糊，就着那咸得齁嗓子的腌萝卜，吃得人直咧嘴。小孩儿眼巴巴瞅着大人的碗，盼着能多捞一勺。大人呢，把糊糊搅了又搅，总想着能多分点给孩子。

那时候，地里收成差，交了公粮，剩下的粮食少得可怜。一家老小，吃饭就像打仗，每个人都紧着肚子。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连棒子面都成了稀罕物。去地里挖野菜，什么马齿苋、灰灰菜，拿回来洗净，掺上点玉米面，煮成菜粥。那菜粥，苦不拉几的，可不吃就得饿肚子。

村里的老人常念叨：“那时候，吃饭就跟喂小鸟似的，一点点往嘴里塞，就怕吃多了，明天没着落。”晚上躺在床上，肚子饿得咕咕叫，像敲鼓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盼着天亮能再喝上一碗热乎的糊糊。

夏天，太阳毒得像火，可地里活儿一点儿都不能少。扛着锄头去锄草，汗水把衣裳都湿透了。干到中午，又累又饿，回到家，连口热饭都没有。就着凉水，啃着硬邦邦的窝窝头，那窝窝头，拉嗓子眼儿，可不吃就没力气干活。

秋天，本该是丰收的季节，可一场冰雹下来，把庄稼砸得稀巴烂。看着满地的残枝败叶，大伙儿的心都凉了。这一年，又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愁眉苦脸，不知道这冬天咋熬过去。

冬天，寒风像刀子一样割脸。屋里冷得像冰窖，一家人挤在热炕上，就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吃饭。饭还是那老三样，糊糊、窝窝头、咸菜。吃着吃着，身上才能暖和点儿。可这暖和劲儿，一会儿就没了，肚子又开始咕咕叫。

能吃饱的日子

后来，政策变了，分田到户。大伙儿像打了鸡血一样，天天往地里跑。施肥、浇水、除草，一点儿都不敢马虎。秋天到了，地里那叫一个热闹，金黄的麦子、红彤彤的高粱，把大地染得五彩斑斓。

收成好了，家里的粮囤也满了。吃饭的时候，碗里的饭多了，糊糊也稠了。还能吃上白面馒头，那馒头，又白又软，咬一口，香甜得很。小孩儿拿着馒头，跑着跳着，像过年一样高兴。

过年的时候，更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杀猪宰羊，炖上一锅香喷喷的肉。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肉，喝着酒，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老人摸着小孩儿的头，说：“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村里开始有了小卖部，卖着各种各样的零食。小孩儿拿着零花钱，去买糖吃。那糖，甜得能齁死人，可小孩儿吃得津津有味。大人们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为了省一口饭，饿着肚子干活。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身体也壮实了。

夏天，中午干活回来，能吃上一碗凉面条。面条里放上黄瓜丝、豆芽、蒜汁，拌一拌，那叫一个得劲。吃得满头大汗，可心里却舒坦。晚上，坐在院子里，吃着西瓜，聊着天，一天的疲劳都没了。

秋天，果园里的果子熟了。红彤彤的苹果、黄澄澄的梨，挂满了枝头。摘几个下来，咬一口，又脆又甜。大伙儿一边吃，一边说：“这果子，比以前的好吃多了。”

冬天，屋里生上了火炉，热乎乎的。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羊肉、白菜、豆腐，在锅里翻滚着，香气扑鼻。吃得浑身冒汗，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吃得好的光景

如今，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吃饭不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为了享受生活。村里的饭店越来越多，什么川菜、粤菜、鲁菜，啥都有。想吃啥，就去饭店里点。

家里做饭，也讲究起来了。不再只是那老几样，什么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鱼，轮着做。厨房里的电器也多了，电饭煲、微波炉、烤箱，应有尽有。做饭变得又快又方便。

小孩儿上学，中午在学校吃饭。那学校的食堂，饭菜丰富得很。有米饭、面条、包子、饺子，还有各种水果和饮料。小孩儿吃得饱饱的，下午上课都精神。

村里的人，也开始注重养生了。不再是大鱼大肉地吃，而是讲究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早上喝杯牛奶，吃个鸡蛋，再吃点面包。中午和晚上，多吃蔬菜和水果。身体也越来越健康。

逢年过节，走亲访友，带的礼物也越来越高档。不再是那几斤点心、几瓶酒，而是各种营养品、保健品。吃饭的时候，也是大鱼大肉摆满桌，还有各种海鲜和特色菜。大家举杯畅饮，欢声笑语，那场面，热闹得很。

村里还经常举办一些活动，什么美食节、文化节。在美食节上，各种小吃琳琅满目。什么烤串、炸糕、凉皮，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吃得满嘴流油。大家一边吃，一边欣赏节目，那叫一个惬意。

吃饭里的情

在咱豫北，吃饭可不只是填饱肚子那么简单，它还藏着浓浓的亲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那氛围，热乎乎的。老人给小孩儿夹菜，说：“多吃点，长身体。”小孩儿给老人盛汤，说：“奶奶，您喝口汤。”这简单的举动，却让人心里暖乎乎的。

邻里之间，也经常互相送吃的。谁家做了好吃的，都会给邻居送一碗。今天你送我一碗饺子，明天我送你一盘红烧肉。这来来往往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村里要是谁家办喜事，那吃饭的场面可大了。亲朋好友都来捧场，摆上几十桌。大家坐在一起，吃着喝着，聊着天，那热闹劲儿，能把房顶掀翻。新郎新娘挨个给大家敬酒，感谢大家的祝福。这吃饭，吃的就是一份喜庆，一份情谊。

要是谁家遇到难处了，大家也会伸出援手。你送点米，我送点面，他送点菜。一起帮着度过难关。等难关过去了，再一起吃顿饭，庆祝庆祝。这吃饭，吃的就是一份互助，一份温暖。

在咱豫北这疙瘩，吃饭这事儿，就像一首老歌，越唱越有味道。从吃不饱到能吃饱，再到吃得好，这其中的变化，就像一部生动的历史书，记录着咱老百姓生活的点点滴滴。这吃饭里的情，就像那陈年的酒，越品越香。以后的日子，肯定还会越来越好，这吃饭的乐子，也会越来越多。咱就好好享受这吃饭的美好时光，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