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印记》我的父亲母亲，8、9、10，陈蔺

进勇

写在前边的话

　　不久前参加了陈蔺《岁月印记》新书的首发仪式，见到不少老朋友甚是兴奋，回家阅读再次兴奋。作为曾经的西知网站站长，感觉有责任让更多的人阅读、分享，于是就制作成美篇，每天一段宣传正能量，希望您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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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陈蔺，1954年出生于成都。云南生产建设兵团知青，长期就职于经济和金融行业。兴趣广泛，热爱读书和码字做笔记。过去找个本子写写记记，现在电脑前面敲敲打打，记录自己的人生经历和感受，乐在其中。有文章收入云南知青相关纪实文集《青春无悔》《八年》、四川省社科院《当代史资料》，和朋友合著出版纪实文集马语》，编写有纪实作品《八十回眸》《我这一辈子》。

我的父亲母亲

第一部分 背影

　　那一段岁月虽然已经属于上个世纪，属于一个遥远的年代了，但那一段生活和历史并没有被忘却淹没。

8. 生性倔强

　　我母亲从小胆子大、敢说话、脾气倔的性格一点没因外祖父去世而改变。

　　母亲初中班上有个同学叫李象炬。她四岁上学，全班年龄最小。李象炬的母亲曾经是古蔺女子小学的教导主任，叫许兴洲，许老师管教学生特别严，得罪人不少。有个同学叫“嚼经儿”，调皮捣蛋常被许老师提教，记恨在心。许老师因故离开学校后，其女李象炬成了“嚼经儿”的出气筒。那时的厕所，没有电灯，用青油（菜油）灯照明。青油灯，是用一个小碗，装些青油，碗中放根棉芯，点燃后，端着去厕所。回来时，青油灯的碗里必然有扑火而亡的苍蝇。那个时候穷呵，家境穷困的孩子会把青油灯里的油偷偷地笓出来炒菜吃。有一次，“嚼经儿”一把夺过李象炬的饭碗，把她的菜全部赶到自己碗里，然后把从厕所端出来的青油灯碗里的苍蝇，一个一个地甩到李象炬的饭碗里。李象炬年龄小，性格温顺，气得只会哭。我母亲见此情况，一把拉开了李象炬，直面“嚼经儿”，告诉她绝对不能这样欺负人，否则对她不客气！“嚼经儿”知道我母亲厉害，惹不起，从此再不敢找李象炬说事。

　　母亲还在上初中时，来给她说媒的不少，她坚决不嫁，一心读书，追求独立，寻找出路。她曾经只身前往叙永县城求学，谁也阻拦不得。那时的古蔺未通汽车，一百四十多里山路，全靠徒步，母亲一个女子，身背行李，翻越两座大山，走了整整两天，来到叙永，那年是 1942年秋，母亲十五岁。

　　叙永历来是川黔滇边界的商贸集散地，有川南唯一的一条经叙永到摩尼，过雪山关出川的险要古道，还有明朝开通的赤水河流入合江汇入长江东去的水路，加上 1938 年又修通了川滇东路（汽车公路），连接川滇黔三省，是抗战运输的大动脉，此地比古蔺发达得多，繁荣得多。此时正值抗战，由北大、清华、南开组成的西南联大在此设有分校，聚集了不少的学者文人。

　　叙永县城有我外祖父购置的房产。房子在叙永县城东的一条小街上，一间堂屋，两间住房，一个库房，一个厨房，房子背后还有一块地，种苞谷、蔬菜。这房子专门用于在叙永库存周转运往古蔺的盐巴棉纱。家里从未有人去住过此屋，只是雇了一个叫罗则中的古蔺人代管。外祖父去世后，生意日渐衰落，房子就由罗大哥打理。他人好，无子女，找来他的侄儿同住。罗大哥 1949 年后过世，他侄儿长期住用我们的那些房子不愿归还，我们也无精力去追回。到了 20世纪 80 年代，改革开放后，有可能追回时，按照国家的“民法”规定，已过二十年的追溯期，无可奈何。

9. 考上川师

　　初中毕业，母亲考上川南师范学堂。川南师范学堂在泸州，那时叫川师，建于 1901 年，最早叫川南经纬学堂，1902 年改为“川南师范学堂”，是全川把书院改为学堂的第一所学校。首任监督（校长）赵熙，是前清翰林学士、翰林院编修。赵熙参加过同盟会，是志向远大的才俊，还是一位享有盛名的书法家，成都少城公园“辛亥秋保路死事纪念碑”的碑名由当时四位四川著名书法家同文异书于碑的四面，赵熙的书写于碑的西侧。

　　川师培养出无数青年才子，恽代英、吴子俊、谢守清，吴玉章、阳汉笙、李琴鹤、刺杀摄政王的黄复生、炸死宗社贵胄首领良弼的陈漱云等，都在这个学校毕业。

图０１８

1 母亲（第一排站立者右 5）蔺中留影 1945 年 10 月

2 母亲（前排右 2）川南师范同学留影 1946 年 10 月 3 母亲川师毕业证书

　　川师学制三年，母亲读了三年半才拿到毕业证，多读半年。事情是这样的，三年级正值毕业考试，母亲的好友罗儒君的父亲罗孝白先生突然去世。罗儒君与我母亲最要好，在古蔺时形影不离。加之罗孝白先生有恩于黄家，救过我外祖父，我们黄家有难总是他出手相助。罗儒君父亲突然去世，母亲说：这是罗家天大的事，也是我自己天大的事。罗儒君当时已从重庆西南师范毕业，在重庆九龙坡小学任教。我母亲得到罗儒君消息，不顾毕业考试在即，马上从泸州赶回古蔺，参加罗孝白先生的安葬。因此错过毕业考试，只好来年补考，于1948 年 7 月才拿到毕业证。

　　在川师读书期间，母亲也是学生干部，活跃份子，喜欢参加各种社会活动、文体活动，还是学校女子篮球队主力队员，女篮“左枪手”。

　　母亲说，她在川师系统地学习了教育概论、儿童教育心理学、语言学、伦理学（即逻辑学）、文学、中国历史、地理、公民等课程。这些学习让她终身受益。

　　母亲回到古蔺后，很快被中共地下党发展入党。

10. 喜迎解放

　　1949 年，解放战争势如破竹。1949 年 10 月 1 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在北京宣告成立。1949 年 10 月 15 日，与古蔺相距不远的贵州省会贵阳解放。

　　1949 年 12 月 4 日，我父亲受地下党急令，跋山涉水，给九名解放军官兵带路，解放古蔺。1949 年 12 月 9 日，解放军九名干部战士进入古蔺县城，古蔺解放。父亲说那时革命干劲冲天，加之年轻，举着火把，一夜徒步一百多华里，不在话下。

　　古蔺解放后，国民党大溃退时安插的“救国军”的特务势力伙同土匪于 1950 年上半年又攻占了古蔺，这期间土匪杀人放火，好些新政权的工作人员惨遭杀害。有的共产党员被匪徒杀害后用锄头挖下脑袋，挂在另外的党员前胸游街（《古蔺党史》第十七辑，第 15 页）。几个月后，古蔺才重新收回。

　　我父亲当时在泸州参加财经干校培训，学习结束后，分配在泸州川南行署税务局工作。父亲的二弟（我二叔）来信：“土匪说家里的大哥（指我父亲）是共产党的人，是共匪，将家里抄了个精光。”半年后，古蔺收复，第二次解放。土改家里定为地主，我祖父和二叔等都遭批斗，全家从摩尼镇被迁到乡下。我二叔说想不通……

　　我父亲给老家的人做工作：“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来宽慰他们，教育他们，要他们坚定地相信党、相信群众、相信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对党对政府绝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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