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终于看完了,连旅行中落下的两集也让儿子下载下来补看了一遍。《沉默的荣耀》电视剧里的他们,不像戏文里顶天立地的英雄,倒像一群在无边暗夜里,屏着呼吸、蹑着脚步的独行者。视觉中,他们的面容总是模糊的,神情是内敛的,连喜悦与悲伤都压得低低的,仿佛声音稍大一些,便会惊动了四周虎视眈眈的魑魅魍魉。我总能看到剧中那一两个短暂的、属于个人的瞬间:或是深夜归家,在确认无人时对着亲人照片的一瞥;或是接头成功后,走在街头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乡音,那眼角难以自抑的一丝颤动,便是这电光石火的一丝松动,泄露了他们心底那一点未曾冷却的、属于“人”的温热。这温热是他们的软肋,却也正是他们一身铁骨下的刚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于是,我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镌刻在史书边缘,或是连一个名字也未曾留下的身影。他们的一生或许就像这剧中所演,是漫长的潜伏,是无言的告别,是最终也未能见到的黎明。他们将自己的姓名、籍贯、过往,乃至最寻常的天伦之乐都一并交付了出去,换成了一个冰冷的代号,沉没于历史的深潭,不起一丝涟漪。他们可曾在某个辗转难眠的夜里,思念过故乡的炊烟?可曾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于心中默默呼唤过至亲的名字?这些,我们无从知晓了。我们只知道,他们在最深的黑暗里,心甘情愿地做了那一豆烛光,不求照亮青史,只求能微微映出前路的轮廓,让后来者能走得稳一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荧屏上的故事,又何尝不是一面镜子,照见那些我们或许已经淡忘的、真真实实存在过的悲欢?我想起一位文人说过的话,大约是说,许多我们今日觉得天经地义的、可以高谈阔论的事物,在从前都是需要许多人用生命去换的。剧情中的故事字字都是血泪,有着沉甸甸的、可触摸的重量。正是因为有了“既如此,便如此”的壮志和“道至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他们以一生一诺守望家与国,才有了我们今日的喧闹。而这喧闹正是建立在昨日那无边的沉默之上的。这沉默是他们一生的注脚,那漫长的无言的沉默,是最深刻的言说。它在血与火的年代里,代替了呐喊,在至暗的时刻中,守护着星火。</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夜深了,窗外的城市灯火流转,车马喧嚣。这和平的、繁华的、充满生活气息的人世间,正是对他们最好的告慰。我关掉电视,心中那难以平复的波澜,渐渐化作一片深沉的静默。我想,我们是不必为他们哭泣的。他们将自己化成种子深埋于地下,而我们今日的神州万里,草木葱茏,山河锦绣,便是那种子开出的花。而他们所期盼的荣耀,从来不是钟鼎铭文上的歌颂,也不是纪念碑上冰冷的石刻。他们的荣耀,是母亲脸上不再有的惊惧,是孩子口中无邪的歌谣,是街头巷尾自由流淌的烟火气息,是我们每一个普通人,都能拥有的、不必以沉默来度过的平凡而珍贵的每一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本期《美篇》编辑即将完成,微信群传来长期在挡案战线工作的赧晓峰老师贴出的:“11月6日,记者在南京市档案馆查阅到,吴石、陈宝仓、聂曦3位隐蔽战线烈士及其家人户籍卡的挡案原件,展现了他们在南京生活与奋斗的历史痕迹”的消息。泛黄的纸页留存手书墨迹,斑驳相片定格英烈容颜,这批跨越70余年的珍贵史料,清晰记录了烈士们在南京从事革命工作期间的居住地址、职业身份等信息。在此一并记录并表示感谢!</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张榜奎 2025年11月08日制作于北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