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作者 曾尚青</b></p><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b> 场景一</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时间：深夜11:30</p><p class="ql-block">地点：林秀兰家卧室</p><p class="ql-block">人物：林秀兰（62岁，退休工人）、老伴（65岁，高血压患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卧室只悬着一盏昏黄夜灯，光线裹着夜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林秀兰坐在床沿，指尖熟练地捻起蓝色耳塞——塑料外壳已被摩挲得发亮，是十年里用坏的第二十三副。她先侧过脸，将耳塞稳稳塞进自己耳孔，又拿起另一副，指尖带着常年洗衣做饭的薄茧，轻轻递向靠在床头的老伴。老伴眉头拧成疙瘩，接过耳塞捏在掌心反复摩挲，目光却飘向窗外，一声长叹揉碎在寂静里，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老伴：（声音沙哑得像蒙了沙，喉结滚动了两下）你说这老马，今晚怕是又要说到后半夜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没应声，转头望向斜对面楼栋——三楼西侧的窗户亮着刺目的白炽灯，像只熬红的眼，在黑夜里灼人，与周遭的暗形成尖锐的割裂。突然，一阵执拗的男声穿透夜色，带着挥之不去的亢奋，像无孔不入的风，钻窗而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画外音）：我跟你说，当年那事就是他们捣鬼！我没说错！你们都想瞒着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伴眉头猛地揪紧，额角的皱纹拧成沟壑，慌忙将耳塞塞进耳朵，手指用力按了按耳孔，可那絮絮叨叨的声音仍像针似的往里钻，扎得人心里发慌。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林秀兰伸手，掌心带着常年做家务的暖意，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动作缓慢而重复，像在安抚受惊的孩子。她自己也缓缓躺下，眼睛却盯着天花板，那里有块经年的水渍，在昏黄灯光下像朵枯萎的花，眼底是十年未散的倦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轻声呢喃，嗓音里浸着化不开的疲惫，气息微弱）十年了……真要把人熬垮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画外音骤然拔高，像被踩住尾巴的兽，夹杂着“啪”的一声脆响——是手掌拍在木桌上的力道。老伴的身体猛地一抽，像被电流击中，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颤抖着探向床头的降压药瓶，指节泛白，瓶盖与瓶口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药片在掌心滑了好几次才捏住，险些掉落在床单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伴：（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艰难）他就不能……安安静静待会儿吗？</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立刻起身，拖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响，快步走到桌边倒了杯温水，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她递过去时，指尖不经意触到老伴的手，冰凉得吓人。看着他仰脖吞下药片，喉结滚动，她眼神里缠满了无奈与心疼，像被夜雾裹住般化不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b>场景二</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时间：凌晨2:15</p><p class="ql-block">地点：林秀兰家阳台、老马家窗口（远景）</p><p class="ql-block">人物：林秀兰、老马（画外音）</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披了件洗得发白的薄外套，领口磨出了毛边，脚步放得极轻，几乎听不到声响，走到阳台。双手扶上栏杆，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往上爬，沁得骨头缝都发寒。夜风带着深秋的凉意，掀起她额前的碎发，贴在满是倦容的脸上。斜对面老马家的灯还亮着，灯光刺眼，隐约能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在窗前踱步，步子又急又沉，像被困在牢笼里的兽，焦躁不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画外音，带着挑衅的尖锐，穿透夜色直刺耳膜）：林大姐！我知道你没睡！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说得对？你们都别装糊涂！</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浑身一僵，像被钉在原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脚后跟撞到阳台的花盆，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仿佛那声音带着火，烫得她无处躲闪。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道红痕，微微泛白。嘴唇哆嗦着，上下齿轻轻打颤，却没敢应声——十年里，她试过站在阳台反驳，试过敲开老马家的门理论，换来的只有更变本加厉的嘶吼和谩骂，那些未说出口的话，早已在无数个深夜里憋成了内伤。）</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楼下传来几声狗吠，尖锐而短暂，很快又归于沉寂，只剩下老马的絮叨声在夜空中盘旋，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整个小区裹在里面。林秀兰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湿痕，指尖触到一片冰凉，不知是露水还是泪水。她转身想回屋，那声音却又追了上来，带着病态的执着，像附骨之疽。）</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画外音）：你们躲不掉的！我天天说，夜夜说，总有一天你们会信我！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我是对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停在阳台门口，背影佝偻着，像被岁月压弯了腰，肩膀微微颤抖，幅度不大，却透着难以言说的委屈。远处的天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像被墨汁染过的宣纸，勉强透出一点微光，可这黑夜，却被那声音缠得让人窒息和头痛，连呼吸都觉得沉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b>场景三</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时间：上午10:00</p><p class="ql-block">地点：林秀兰家客厅</p><p class="ql-block">人物：林秀兰、老马妻子（60岁，头发花白，衣着朴素）</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那里有处磨损的痕迹，是十年里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她反复摩挲留下的。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篮水果，是昨天儿子送来的，还带着新鲜的果香，可她没心思动。老马妻子站在客厅中央，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指关节泛白，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脸上的皮肤松弛，布满皱纹，一看就是哭了许久，连嘴唇都透着苍白。）</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妻子：（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很低，几乎要碰到膝盖）林大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些年，让你们受委屈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像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十年的煎熬突然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闪过——无数个被惊醒的深夜，老伴一次次飙升的血压，急诊室里刺眼的灯光；儿子高考时缩在卫生间复习，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书本，耳机里塞着两层棉花，眉头紧锁的模样；还有自己日渐增多的白发，眼底消不去的黑眼圈，以及每次邻里闲聊时，欲言又止的尴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妻子：（抹着眼泪，手背蹭得脸颊通红，声音断断续续，像被风吹得支离破碎）老马他……昨天走了，突发心梗，送到医院时已经不行了。他其实心里明白，自己吵着你们了，可他控制不住……他太孤单了，辞职后就没什么朋友，以前的同事都断了联系，抑郁症缠了他好几年，吃药也不管用，只有夜里说话，才觉得自己还活着，还被人“听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瞳孔微微收缩，随即被密密麻麻的复杂情绪填满——愤怒、疲惫、心疼，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她看着老马妻子憔悴的模样，额前的白发凌乱地垂着，衣服上还沾着些许灰尘，终究是把到了嘴边的抱怨，那些积攒了十年的委屈，轻轻咽了回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声音干涩，像砂纸磨过木头，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你……也不容易。</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妻子再也忍不住，捂着脸蹲下身，压抑的哭声在客厅里散开，像被捂住的喇叭，沉闷而凄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清脆得格外刺眼，衬得这屋里的沉默愈发沉重，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b>场景四</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时间：凌晨2:40</p><p class="ql-block">地点：林秀兰家客厅、楼道</p><p class="ql-block">人物：林秀兰、老伴、两名警察（小张、小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的絮叨声突然变成歇斯底里的嘶吼，像破锣般刺耳，夹杂着玻璃破碎的脆响，“哐当”一声，像惊雷炸在夜空，划破了深夜的宁静。老伴猛地从床上坐起，被子滑落，露出瘦削的肩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发紫，呼吸急促得像要喘不上气，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指节抠得发白。林秀兰咬着牙，指节捏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终于拿起手机拨通110，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满是决绝与疲惫，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对着手机，声音发颤却坚定，每个字都透着积攒十年的隐忍）警察同志，麻烦你们来一趟！斜对面三栋三楼西侧，有人深夜扰民十年了，现在还摔东西，我老伴快扛不住了！求求你们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挂了电话，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通红的眼眶。林秀兰赶紧扶着老伴躺下，掌心顺着他的后背轻轻顺气，动作急切而温柔，嘴里低声安抚着：“别急，别急，警察马上就来，马上就好了。” 楼道里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带着厚重的回响，接着是清晰的敲门声，三下，有力而急促。林秀兰抹了把通红的眼眶，用袖子蹭掉眼泪，快步跑去开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小张：（出示证件，证件上的照片在灯光下清晰可见，语气沉稳）阿姨，我们是派出所的，接到您的报警说有人扰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指着斜对面楼，手臂微微颤抖，声音里带着积攒十年的委屈，几乎要哭出来）就是三楼那个姓马的！十年了！整整十年！天天后半夜又喊又闹，我们根本没法睡觉！我老伴有高血压，今晚被他吓得差点犯病，现在还喘不上气！</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小李往对面楼望了一眼，眉头紧锁，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老马的嘶吼声还在继续，“你们都对不起我！当年要是听我的，根本不会这样！你们都是帮凶！” 字字刺耳，像刀子似的扎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伴：（躺在床上，虚弱地补充，声音里满是辛酸，每说一句都要喘口气）警察同志，我们找过物业、找过他本人，还找过社区调解，可他说在自己家说话合法，反而变本加厉地闹……这十年，我们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啊！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他无中生有一声喊惊醒，真是快被逼疯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小张：（面色严肃，眼神凝重，拿出笔记本记下关键信息）阿姨您别急，我们现在过去看看，一定给您一个说法，不能让你们再受委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b>场景五</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时间：凌晨2:50</p><p class="ql-block">地点：老马家客厅</p><p class="ql-block">人物：老马、老马妻子、小张、小李、林秀兰（门口）</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小张敲了三次门，敲门声沉重有力，里面的嘶吼声骤然停住，像被掐断的琴弦。过了半晌，门才缓缓打开一条缝，老马妻子颤巍巍地站在门后，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沾着泪痕，脸颊上印着清晰的巴掌印，红得刺眼，看到警察，眼泪立刻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衣襟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妻子：（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深深的愧疚）警察同志……对不住，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拦不住他，真的拦不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屋里一片狼藉，地上碎着几个啤酒瓶，玻璃碴子反射着灯光，像散落的尖刀，还有摔碎的瓷碗、翻倒的椅子，杂物遍地。老马坐在沙发上，头发乱糟糟地竖着，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布满血丝，手里还攥着一个摔变形的搪瓷杯，杯身上印着的“劳动模范”字样早已模糊不清。看到警察，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情绪瞬间爆发，像火山喷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嘶吼着，声音嘶哑，唾沫星子飞溅）你们来干什么？我在自己家说话，碍着谁了？！这是我的自由！你们管得着吗？</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小李：（上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先生，请你冷静点！邻居投诉你深夜扰民十年，已经严重影响他人正常生活，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这是违法行为！请你立刻停止扰民行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指着门口的林秀兰，手指颤抖，情绪激动得几乎要冲过来，被小张及时拦住）她撒谎！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我就是心里憋得慌！当年单位裁员，他们凭什么裁我？我兢兢业业干了二十年！从学徒做到技术骨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张主任那个小人，联合别人坑我，栽赃我泄露机密！我没处说，只能夜里说！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妻子拉着老马的胳膊，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哭着劝：“老马，别说了，跟警察同志好好说……我们认错，我们改，行不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一把甩开她，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在碎玻璃上）你懂什么？！这些年我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他们算计我的样子！那些画面在我脑子里转，像走马灯似的！我不说话，能憋死！他们都不想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们安生！我就要说，就要让他们都听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b>场景六</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时间：凌晨3:10</p><p class="ql-block">地点：老马家客厅</p><p class="ql-block">人物：老马妻子、小张、小李、林秀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小张按住情绪失控的老马，双手用力，语气严肃地安抚：“先生，有话好好说，别激动，我们听你讲。” 小李拿出笔录本和笔，开始询问情况，笔尖在纸上滑动发出沙沙声。老马妻子拉着林秀兰走到阳台角落，那里相对安静，她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带着辛酸，像针似的扎在人心上，每一个字都浸着眼泪。）</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老马妻子：（抹着眼泪，手背被泪水打湿，声音哽咽）林大姐，我知道你恨他，换作是谁，被这样折磨十年也会恨的，可他也是个苦人啊……当年他是单位的技术骨干，手艺好，人也实在，就因为不肯跟张主任同流合污，不肯帮着做假账，就被栽赃说泄露商业机密，硬生生裁了员。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抬不起头了，走到哪儿都觉得别人在背后戳他脊梁骨。</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眼里的愤怒渐渐褪去，多了几分复杂的怔忪，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妻子：（继续说，声音发颤，带着无尽的悔恨）从那以后他就变了，以前那么开朗的人，变得沉默寡言，后来就开始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医生诊断出抑郁症，还有轻微的被害妄想，总说有人要害他。我带他看过无数次医生，中西药都吃了，可他就是钻牛角尖，认定只有夜里说话、让别人“听他申冤”，心里才舒坦一点，才觉得自己没被这个世界忘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她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深浅不一的淤青，有的已经发紫，有的还是新的红痕，触目惊心）前几年他病情重的时候还动手打我，说我跟外人一伙的，要害他。我想过离婚，可他除了我，没别的亲人了，父母早逝，也没孩子……我想着，忍忍就过去了，等他想开了就好了，没想到，这一忍就是十年，还连累了你们，让你们跟着遭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看着她胳膊上的伤痕，又看向客厅里被警察安抚下来、蜷缩在沙发上喃喃自语的老马，他像个迷路的孩子，嘴里反复念叨着“他们坑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说不出的难受，愤怒、委屈、同情，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乱成一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妻子：（突然双腿一软，想跪下，被林秀兰一把扶住，她的手冰凉而颤抖）林大姐，我给你磕头了！这十年的债，我替他还！以后再也不会了，真的不会了……我会好好看着他，带他好好治病，再也不打扰你们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小张：（走过来，语气缓和了些，带着安抚的意味）大姐，我们已经对马先生进行了口头警告，后续会联系社区和心理机构，安排专业人员跟进治疗。如果他再出现扰民行为，我们会依法进行处罚，请您放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看着老马妻子憔悴的脸，眼眶通红，眼底满是疲惫与绝望，又回头望了望自家方向，那里有她受了十年煎熬的老伴，十年的委屈、愤怒，在这一刻突然掺杂了太多无奈。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酸涩的空气，声音干涩沙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对着老马妻子，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以后……让他好好治病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夜色依旧深沉，老马家的灯还亮着，只是那折磨了十年的声音，终于暂时沉寂了。林秀兰转身走回楼道，楼道里的灯光昏暗，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显得格外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得没有着落。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亮起又熄灭，光影在墙壁上交替，像她此刻起伏不定的心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b>场景七：正面冲突</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时间：凌晨3:20</p><p class="ql-block">地点：老马家客厅</p><p class="ql-block">人物：林秀兰、老马、老马妻子、小张、小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刚走到楼道拐角，就听见屋里老马又开始嘟囔，声音不大，却字字扎心：“我没做错，是他们欠我的！凭什么我受委屈，他们能安安稳稳睡觉？” 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林秀兰积攒十年的情绪。她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转身重新走进老马家客厅，脚步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指着老马，手抖得厉害，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有力，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你没做错？！十年！整整十年啊！你每夜在这儿喊，我们每夜在那儿熬！我老伴高血压，被你吓犯病三次，每次都在鬼门关走一遭，抢救室的门开了又关，我站在外面，心都快跳出来了！你知道那种滋味吗？</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猛地抬头，眼神凶狠，像被激怒的野兽，嘴角撇了撇，想说什么却被林秀兰抢了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眼泪掉下来，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却越说越激动，声音陡然拔高）我儿子高考那阵，正是关键时候，就因为你夜夜吵闹，他只能躲在卫生间复习！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书本，耳机里塞着两层棉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就怕听着你的声音分心！他考不上理想的大学，哭着问我“妈，为什么我们家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在这儿发泄你的委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她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着老马，字字泣血）你说你心里苦，被人坑了委屈，难道我们的日子就不是日子？我们的委屈就不算委屈？你家的墙是隔音墙吗？你家的夜是你一个人的吗？你被人欺负了，就把我们这些无辜的邻居当出气筒？你知道我老伴这次差点没挺过来吗？医生说他长期睡眠不足、情绪压抑，再受一次刺激，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你那点冤屈，凭什么让我们用健康、用安稳日子来埋单？</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被怼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胸口剧烈起伏，双手攥成拳头，指节泛白，突然猛地站起身，伸手想推林秀兰，被小张一把拦住，牢牢按住肩膀，力道之大让老马动弹不得。）</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小张：（厉声警告，眼神锐利）先生！请注意你的行为！再动手我们就依法采取强制措施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妻子：（扑过来抱住老马的腿，哭得撕心裂肺，额头抵在他的裤腿上）老马！你醒醒吧！你看看林大姐，看看这个家！你再这样闹下去，我们都活不成了！你对得起谁啊？这些年，林大姐一家被你折磨得还不够吗？你自己的委屈，不能让别人来承担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看着林秀兰通红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绝望与愤怒，像两把刀子刺进他心里；又看看地上的碎玻璃，看看妻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再想想自己这些年的偏执与疯狂，那股凶狠的劲儿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指缝间露出的眼角滑下泪水，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像受伤的兽在低声悲鸣，充满了悔恨与无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含糊不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憋得慌了……我对不起……对不起你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消散在空气里。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老马压抑的哭声和老马妻子的啜泣声，交织在一起，格外令人动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b>场景八：尾声</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时间：一年后，某个深夜</p><p class="ql-block">地点：林秀兰家卧室、阳台</p><p class="ql-block">人物：林秀兰、老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卧室里开着柔和的夜灯，光线暖融融的，像一层薄纱覆盖在床铺上。老伴已经熟睡，呼吸均匀绵长，带着安稳的韵律，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是这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松弛。林秀兰躺在床上，没有戴耳塞——那副陪伴了她十年的蓝色耳塞，早已被她收进了抽屉深处。她侧耳听了听窗外，只有偶尔掠过的风声，像温柔的呢喃，还有远处模糊的车鸣，轻得像羽毛，不扰人清梦。她轻轻起身，脚步轻盈，走到阳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斜对面老马家的窗户亮着暖黄的灯，比一年前黯淡了许多，昏黄而柔和，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林秀兰知道，老马在社区和心理机构的帮助下，开始规律治疗，按时服药，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来他搬去了离市区不远的康复中心，那里有专业的医护人员，还有志同道合的病友，每周只有周末回来住两天，夜里再也没有过絮叨和嘶吼。）</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伴不知何时醒了，轻手轻脚走到林秀兰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掌心带着熟悉的暖意，驱散了深夜的微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伴：（轻声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又在看对面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笑了笑，眼里带着释然，像蒙尘的镜子被擦亮，眼底有了光亮）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夜终于真的静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伴：（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老马也不容易，听说他现在好多了，还在康复中心帮着修东西，发挥他的技术特长，也算有个寄托，没白遭那些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点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温柔）是啊，他妻子上个月还来送过自家种的青菜，带着露水，新鲜得很。她说老马总念叨着，欠我们一句对不起，一直没好意思开口，让她一定代为转达。</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她抬头看着夜空，星星很亮，像撒了一把碎钻，点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格外清澈。这一年里，老伴的血压稳定了，睡眠也好了许多，脸色红润了不少，再也没有因为惊吓犯过病；她自己的眼袋淡了，眉头也舒展开了，头发虽然又白了些，却透着一股久违的松弛，像被春风拂过的柳枝，恢复了生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伴：（握紧她的手，掌心温热，十指相扣）都过去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秀兰：（轻声应着，声音里满是平和，像山间的清泉，澄澈而安宁）嗯，过去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两人并肩站在阳台，夜色温柔如水，包裹着这个安稳的小区。晚风轻拂，带着草木的清香，沁人心脾。那折磨了十年的声音，终于成了过往，像被风吹散的云烟，再也寻不到踪迹。林秀兰知道，有些伤害无法抹平，有些疤痕会永远留在心底，但日子总要往前过。就像这深夜的安静，来之不易，也让人格外珍惜。）</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家的灯，渐渐熄灭了，融入了深沉的夜色里。整个小区，都沉浸在安稳的睡眠里，连风都走得轻轻柔柔，生怕惊扰了这份久违的宁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十年夜话：时光里的赤诚回响</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十年，是掌心里摊开的星子</p><p class="ql-block">每一粒，都盛着夜话的余温</p><p class="ql-block">剧情铺陈如长卷，没有喧嚣的锣鼓</p><p class="ql-block">只有灵魂与灵魂，在寂静中叩门</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是寒夜里相握的手，是迷茫时点亮的灯</p><p class="ql-block">是岁月褶皱里，不肯褪色的真</p><p class="ql-block">那些未曾言说的沉重，那些脱口而出的坦诚</p><p class="ql-block">在完整版的叙事里，长成彼此的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不必渲染波澜，不必雕琢泪痕</p><p class="ql-block">平凡的片段，串联起最动人的星辰</p><p class="ql-block">十年夜话，不是转瞬的烟火</p><p class="ql-block">是文火慢炖的情分，是光阴沉淀的纯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听，每一段对白都还在回响</p><p class="ql-block">每一个身影都未曾走远</p><p class="ql-block">在完整的剧情里，我们看见</p><p class="ql-block">最珍贵的从来不是聚散</p><p class="ql-block">而是穿过十年风雨，依然愿意</p><p class="ql-block">把心，摊开在彼此眼前</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