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岛城

御风踏浪(范春岭)【拒闲聊】

<p class="ql-block">  冬至的岛城,是被风叫醒的。前一夜还带着些微温的海气,清晨推窗时,便撞见了满街的清冷。风,不再是秋日里缠缠绵绵的模样,而是裹着浪尖的寒气,从海岸线一路扑过来,撞在老楼的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巷口低低地哼着古老的调子。</p><p class="ql-block"> 海边的堤坝上,晨练的人裹紧了御寒的冬装,缩着脖子往前走。往日里总在礁石上踱来踱去的海鸥,此刻也敛了翅膀,三三两两地挤在背风礁岩背后,黑亮的眼珠,望着翻涌的灰蓝色海面。浪头比往日更急,卷着细碎的白沫,一次次拍在堤岸的岩石上,碎成一片冰凉的雾,被风卷着,斜斜地扫过路面,沾在脸上,带着海水独有的咸涩。</p><p class="ql-block"> 老城区的巷子里,梧桐树的叶子早已凋零,一些光秃秃的枝桠在风里摇晃,像一幅简练的水墨画。墙根下的野菊大都谢了,只剩下墨色的茎秆枯叶,却依然倔强地立着,仿佛在等一场雪。卖早点的铺子冒着热气,蒸笼掀开时,白汽袅袅地升起来,瞬间就被风扯散。穿棉袄的老板娘探出头,对着巷口喊一声:“刚出锅的糖包,热乎的!”声音被风揉碎了,飘飘悠悠地落在行人耳里,竟生出几分暖意。</p><p class="ql-block"> 午后的阳光,尝试着穿透云层,却只在海面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金。栈桥上投喂海鸥的游人依旧不少,或许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有对情侣依偎着往前走,男生把女生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风里微微晃动。卖烤鱿鱼的小摊支在街角,铁板上“滋啦”作响,浓郁的香味混着海风的咸,在空气里弥漫。穿绿色军大衣的摊主,一边翻动鱿鱼,一边跺着脚取暖,吆喝声被风送得很远:“热乎乎的烤鱿鱼,尝一个呗!”</p><p class="ql-block"> 傍晚时,天色暗得早。家家户户的窗里亮起灯光,暖黄的光晕透过玻璃,在结了薄霜的窗台上晕开一片温柔。各家厨房里,相继传来剁馅的声音,冬至是要吃饺子的,这是岛城人刻在骨子里的习惯。白菜猪肉馅、鲅鱼馅、韭菜馅,海菜馅……,不同的香气从窗缝里钻出来,混着窗外的风声,成了冬至最实在的底色。楼道里遇见邻居,彼此笑着打招呼:“包饺子啦?”“是啊,等你来尝尝!”简单的话语,在冰冷的风里,像一块暖手宝,捂热了人心。</p><p class="ql-block"> 我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模糊的海岸线。风还在不停地吹,却似乎比清晨时多了些沉静。浪涛依旧拍打着堤岸,却像是在为这一天的结束伴奏。远处的灯塔亮了起来,一抹殷红的光在暮色里闪烁,像大海睁开的眼睛。</p><p class="ql-block"> 冬至的岛城,没有雪,却有着海与风的私语。冰冷的风里藏着温柔,咸涩的海气里裹着烟火,就像街巷里那盏彻夜不熄的路灯,让人知道,再冷的夜,总有一扇门为你敞开,总有一碗热饺子,在等你回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稿于青岛市西海岸新区</p><p class="ql-block"> 二零二五年十一月七日</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