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畅想(散文)

流苏(河南)

<p class="ql-block"> 文/流苏</p><p class="ql-block"> 午后的秋阳泼洒下来,将尘世浸得暖融融的。车子行在往宿鸭湖的路上,心是闲散的。行至中华路石庄段时,无意间往路南一瞥,人便怔住了,一大片金色花海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p><p class="ql-block"> 那不是寻常的色块,从大地深处奔涌而出的金黄。我怀着朝圣般的心情走近。亿万朵金丝皇菊正用尽整个生命的力量绽放着。它们是坠落在原野的小太阳,每一朵都带着光与热;又是大地母亲最精细的刺绣,用最灿烂的金线,在故乡广袤的胸膛上织出流光溢彩的锦缎。风是柔缓的,拂过时,花海漾起层层涟漪,浮动的金光仿佛大地均匀而深长的呼吸。空气里弥漫清冽微苦的芬芳,这香气不似花香,倒像被阳光晒暖的泥土与草木的气息,吸一口,五脏六腑都被涤荡得澄澈透明。</p><p class="ql-block"> 我伫立花海间,时间仿佛放缓了脚步。思绪溯流而上,漫游于菊的千年文脉。《礼记》中“季秋之月,鞠有黄华”是关于菊花最早的记载。陶潜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将孤傲隐逸永久镌刻进菊的魂魄。后至宋代,苏轼、陆游笔下它傲霜独立;易安居士的“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又为它浸染了婉约情思。菊花完成了从精神象征到大众审美的转身。</p><p class="ql-block"> 目光越过炫目的金色,遥想远处湛蓝的宿鸭湖水,耳边响起一首老歌:“大雁飞过菊花插满头,时光的背影如此悠悠……” 菊花已经开了,宿鸭湖的大雁该回来了吧?它们悠长的啼鸣划过秋空,是否也载满了往事的重量?那“菊花插满头”的旧时意趣,“时光悠悠”的无可奈何,都伴着旋律与无边的花海交融。这花、这雁、这风、这歌,仿佛都不是眼前实景,而是从记忆深处缓缓浮起的故乡。</p><p class="ql-block"> 平日里在都市格子间,我总爱在午后偷闲。取素净的天青色陶瓷杯,拈一朵烘干的金丝皇菊,看沸水冲下,那紧缩如沉睡心事的干花便在水中慵懒舒展。花瓣重新变得饱满莹润,仿佛一场寂静的复活。清甜的菊香在空气中氤氲,那是我随身携带的一小片故乡秋天。</p><p class="ql-block"> 此刻,站在这生养它的原野上,我才真正懂得那一杯清润的菊花茶背后的全部生命。这甘甜是汲取故土日月精华的甘甜;这能清肝明目的,是故乡清澈湖水与朗照秋阳;这能慰藉秋燥的,是故乡宽厚温柔的怀抱。</p><p class="ql-block"> 夕阳余晖开始给金色光海。镀上沉静醇厚的红晕。清风拂过,花枝摇曳,似在低语,又似吟唱。我终要离去,困在喧嚣的城里。但我知道,从今往后,无论行至何方,只要闭上眼,这片故乡原野上金色的海,便会在我心底涌起金色的波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