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千佛崖2025-11-7

老陈酒

我站在千佛崖的入口处，抬头望见那尊端坐中央的佛像，面容慈祥，仿佛穿越千年时光静静注视着我。石窟深处光影交错，佛像头后光环微泛，像是凝固的晨光。四周雕像姿态各异，或低眉沉思，或手持法器肃立，护法神威严地守在右侧，让人不自觉放轻了呼吸。石碑静立前方，金文在幽暗中闪烁，像是一句来自远古的低语，诉说着这方石窟的来历与荣光。

深入洞窟，一尊巨大的佛像迎面而来，双手合十，袈裟垂落的纹路都仿佛带着经年的风霜与宁静。他不言不语，却让整个空间沉了下来。周围的石壁上嵌着无数小佛，层层叠叠，如同信徒虔诚的目光。光线从高处斜洒进来，勾勒出佛像的轮廓，也照亮了那些被岁月打磨得温润的雕刻细节。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这不只是石头的堆砌，而是一代代人心中信仰的沉淀。

抬头望去，洞顶拱起如天穹，上面雕满了佛像与繁复的图案，彩绘虽已斑驳，却仍能窥见昔日的华美。中央大佛安然端坐，四周小像环绕，或合掌，或持莲，神情庄重而平和。墙壁上的每一寸雕刻都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关于修行、关于觉悟、关于人间与彼岸的对话。我缓缓走过，脚步轻得不敢惊扰这份千年寂静，只觉自己渺小如尘，却被某种宏大的温柔包裹着。

走出内窟，眼前豁然开朗。整片山崖如同被信仰之手雕琢而成，洞穴整齐排列，深浅不一地嵌入岩壁。有些窟内佛像已模糊，有些仍清晰可见，彩绘残迹在风化中顽强留存。崖顶那座古旧的屋檐静静覆盖着部分石窟，深色瓦片与绿树相映，仿佛时间在这里放缓了脚步。天空微光洒落，云影掠过岩面，恍惚间，我仿佛看见僧人提灯巡礼，诵经声在风中若隐若现。

我沿着石阶向上，从低处仰望整个石窟群，层层叠叠的洞窟如蜂巢般布满山壁，有的深藏岩腹，有的突出如龛。红色栏杆蜿蜒其间，像是为这些古老遗迹系上了一条守护的丝带。山崖上植被茂密，绿意与土黄岩壁交织，衬得那些佛龛更加肃穆。天色阴沉，厚重的云层压在山顶，却并未带来压抑，反而让整片石窟显得更加神秘而庄严，仿佛随时会有梵音自云端飘落。

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在山崖之上，照亮了那一排排密集的石窟。方形的、圆形的，每一处都藏着一段静默的修行史。佛像或坐或立，衣褶流畅，神情安详，仿佛从未被时间打扰。红色屋檐在蓝天下格外醒目，像是为这片圣地点亮的一盏盏心灯。绿树环抱之中，千佛崖不只是一座石刻群，更像是一座藏在山间的灵魂居所，静候着每一个愿意驻足聆听的人。

走近一处摩崖造像，我被其中的细节深深吸引。中央佛端坐莲台，双手结印，周身环绕着菩萨与弟子，姿态各异，神情专注。有人低眉含笑，有人执卷沉思，衣袂飘动间似有风起。雕刻的线条极为流畅，仿佛不是刀凿斧刻，而是从石头里自然生长出来的生命。这哪里是冰冷的岩壁？分明是一幅凝固的经变图，讲述着佛陀说法时的盛景。

目光落在一排小小的佛龛上，每个龛中都供奉着不同的佛与菩萨。他们或坐或立，手势各异，却都带着一种超越尘世的宁静。岩壁上的壁画虽已褪色，但仍能辨出斑斓的色彩与精细的纹样，莲花、飞天、祥云依稀可辨。上方的红色屋檐静静延伸，与石窟融为一体，像是为这些千年守望者撑起的一片晴空。我凝视良久，竟觉得那些佛像也在回望着我，目光温和，不带评判。

岩壁上密布着大小不一的洞窟，每一处都曾是修行的净土。佛像姿态多样，雕刻精细，尽管岁月在石面上留下了风化的痕迹，却未曾磨灭那份庄严。有些佛像的脸部已模糊，却依然端坐如初，像极了那些默默奉献、不求留名的古人。站在这里，我不由得屏息——这不仅是艺术的巅峰，更是一代代匠人用信仰与心血写下的无字碑文。

阳光斜照在岩壁上，为千佛崖镀上一层金边。洞窟顶部与四周的纹饰在光影中愈发清晰，繁复的图案诉说着古人对美的极致追求。佛像或坐或立，神情安详，仿佛仍在讲经说法。这一刻，光成了最好的讲解员，它照亮了雕刻的每一处转折，也照亮了历史深处那些不为人知的虔诚与执着。

我站在造像前，身边一位游客穿着浅色外套，正微笑着仰望石壁。他的神情不是猎奇，而是真正的欣赏与敬意。身后是密密麻麻的佛龛，层层叠叠，宛如千佛低语。其他游客缓缓穿行其间，脚步轻悄，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圣灵。我也笑了——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我们都是朝圣者，带着现代的疲惫，来寻找一丝内心的安宁。

另一位游客站在不远处，白色外套在灰黄岩壁前格外显眼。他静静望着那些被岁月雕琢的佛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栏杆和石阶提醒着我，这里已是开放的景区，但那份庄重感从未因游客而减弱。相反，正因有人愿意前来、驻足、凝视，这些沉默千年的石像才真正“活”了过来。

一块红色指示牌立在路边，上面清晰写着千佛崖的历史渊源与艺术价值。它告诉我，这里不仅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更是中国古代石刻艺术的瑰宝。我读着那些文字，再抬头望向山崖，忽然觉得，这块牌子不只是在介绍一段历史，更像是在替那些无言的佛像，向世人轻轻说一句：“我们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