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绵绵何时了】

史连泉

摄影/文/制作/史连泉

美篇号码/66999235

　　秋雨淅淅沥沥，像是忘了停歇的指令。我站在窗前，看楼下人影在伞下穿行，五颜六色的伞面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浮游，像一片片漂在水上的花瓣。

9月17日（周五）下午4点，又到了接孩子的时间，景山小学门口前来接孩子的人们渐渐多了起来，有年轻的爸妈，也有穿厚外套的奶奶，还有披着透明雨衣的爷爷，更多的是手举五颜六色的雨伞，他们踮起脚尖张望，都在等待自己的孩子出现，仿佛在等一个从雨幕中走出来的重要客人一般。这雨，下的太久了，久到连等待都变得潮湿而绵长。

　　农历八月，本该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可今年的天气像是被谁打翻了墨瓶，阴沉得透不出光。从月初到今日，八月二十六（农历），晴天成了稀客。下午四点，我撑伞走出家门，来景山小学接我的外孙，校门口早已站满了人，伞与伞之间挤出一条窄窄的通道，孩子们像一群小鸭子一样从校门涌出，扑进大人的怀里。雨点敲在花伞上，哒、哒、哒，像是生活的节拍器，不急不缓，却把日子敲得湿漉漉的。

　　街道上，水洼映着天光，行人踩着湿滑的地面匆匆而过。有人穿亮黄雨衣，像一簇移动的阳光；有人撑着黑伞，沉默地走成一道剪影。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天空雾气濛濛，又被风轻轻推散。这城市在雨里泡了太久，连空气都带着水汽的重量，呼吸间满是凉意。可人们依旧照常生活——赶路、等车、接孩子、低头看手机，仿佛这场秋雨不是天灾，只是生活里的一段游戏。

　　家里那缸孔雀鱼，原本是我每日清晨最期待的风景。它们游动时鳞光闪烁，像水里藏了星星。可这二十多天不见太阳，水温一降再降，前几日刚产下的三十二尾小鱼，竟一条没活下来，真让人心疼。我看着它们浮在水面的小身子，心里空了一块。这雨，不只是落在街上，也落进了生活的缝隙里，把一些微小的欢喜，悄悄淹没了。

　　放学后的街道，积水倒映着高楼与树影，黄漆斑马线在水中微微扭曲。几个孩子踩着水坑蹦跳，被家长笑着拉住。公交站台下挤满了人，伞收起来堆在脚边，像一丛丛湿漉漉的蘑菇。我站在一旁，听见有人抱怨：“这雨再下，什么都要长毛了。”话音未落，自己先笑了。是啊，连心情都快发霉了，可日子还得往前走啊……！

　　景山小学大门口，撑起一个橙色帐篷，专门为学生设置，家长还未到来学生的避雨港。帐篷上面写着“中国平安”，周边的雨衣和雨伞形成一片靓丽的风景。校长站在门口处，专门关注学生，帮学生穿上雨衣，戴帽子，有人在听工作人员讲解什么，气氛竟有些暖意。红色地砖被雨水洗得发亮，映着帐篷的光，像秋日里偷偷藏了一把火。这雨中的一角，竟比晴天还让人安心几分。

　　公交站台的玻璃映出我和外孙的影子，和那个穿红外套的女人并排站着。她低头刷手机，睫毛在屏幕光里投下细影。绿色公交车缓缓驶来，溅起一串水花，电动车在雨中穿梭，像游在水底的鱼。我们上了车，车厢里弥漫着湿衣服的味道，有人脱下雨衣，有人甩伞，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地板上，汇成一小片地图。这城市在雨里浮着，而我们，都是漂在水上的旅人。

　　天一直阴着下着，云层低得仿佛伸手可触。街道上的伞越来越多，颜色却越来越淡，像是被雨水洗褪了。有人撑伞等公交，有人靠在站台边看天，仿佛在问：这雨，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停？可天不作答，只有风推着雨丝，一遍遍扫过城市的额头。

　　斑马线前，人群在雨中排队过街。伞与伞之间留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谁也不催谁。穿紫雨衣的人走在最前，像一株移动的晚霞。高楼在雨雾中模糊了轮廓，树叶子被洗得发亮，绿得有些倔强。这雨中的秩序，竟比晴天更安静，更温柔。

　　等车时，我看见旁边那人一直低头看手机，雨水顺着伞沿滴在他肩上，他也不觉。公交车来了，他才抬头，匆匆收伞上车。车窗上水痕纵横，像无数条未写完的句子。我想，这雨中的每个人，大概都有自己的牵挂与奔赴，只是被一场接一场的秋雨，悄悄拖慢了脚步。

　　穿紫色雨衣的身影又出现了，在街角拐进一家小店。我站在原地，看雨丝斜织成帘，把城市罩进一个潮湿的梦里。这雨，不知何时了，但生活还在伞下继续——接孩子、等车、看手机、购买果蔬等等，我们就这样，在绵绵秋雨中，走着自己的小步子，不快也不慢，但永远也不会停歇……。

放学了，一位穿着粉红色雨衣的孩子，后边紧跟一同学，只低头看路，不抬头看人，走到接她爷爷的身边，也未停脚，爷爷叫了一声孙女的名字，她才回过头来，走到爷爷身边，公交车来了，老爷俩个收起雨具，一同上车，赶往回家的路……。

歌曲《绵绵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