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烟火两相融 兴趣岛上年少情 暖透老戏岁月长

鸿月揽秋

梨园烟火两相融

兴趣岛上年少情 暖透老戏岁月长

珠江夜泊，凉波漫卷广州塔的霓虹，碎作满江流转的星子，漾着琉璃般清透的辉光，漫过青石板堤岸的苔痕，漫过骑楼廊柱的雕花暗影，漫过老榕树虬曲的根须与垂落的气根，漫过巷口青石板上深浅不一的脚印——那是岁月踩出的年轮，也是烟火酿就的温度，将岭南的夜色浸得温润如凝脂，朦胧似梦境。手机屏幕的方寸天地间，兴趣岛平台正涌动着一股炽热而绵长的暖流——一群热爱国粹京剧的年轻人，以青春为舟，以赤诚为桨，不辞辛苦摆渡着千年经典，他们中有白日里埋首案牍的文员，有奔波于市井的创业者，有执教于校园的教师，而小彭老师，便是这股暖流中执着而温暖的一叶，将戏韵的清辉，细细洒向烟火人间的每一个角落。

此刻，他的直播间亮着暖黄的光，如砚中未干的宿墨，晕染了巷陌的静谧。案上摊着本页脚卷边、批注密密麻麻的《京剧传统剧目选》，纸页间夹着几片干枯的桂花，是秋日采撷的余香，仍凝着彼时的清芬；旁边立着把紫泥温润的紫砂壶，壶身浸着经年的茶渍，如岁月浸过的包浆，壶嘴袅袅升起的茶烟如素练轻扬，牵起满室戏香，连窗外竹篙上垂挂的腊肠，都似浸了三分婉转，在夜风中轻轻晃荡，沾染着市井的鲜活与戏文的幽韵。而不远处的厨房间，我鸿月揽秋正系着素色围裙忙碌，铁锅与瓷碗相击，叮当作响如碎玉，案板上躺着刚切好的泮塘马蹄，莹白如玉，带着清甜的水汽；灶上的砂锅咕嘟作响，老火汤的醇厚香气漫溢开来，与手机里飘来的戏韵缠在一起——因要烧饭煮菜，未能参加连麦，只能将手机搁在灶台一角，让那清越戏韵伴着袅袅油烟一同漫溢，织就一幅烟火与诗意共生的画卷，寻常里藏着惊艳，琐碎中透着深情。

今晚，《苏三起解》是此间当之无愧的主角。镜头前，几位学员对着屏影，逐字逐句“抠”着嗓子——他们是兴趣岛平台上这群可爱的大爷大妈，有戴着老花镜、手指在膝头轻轻打拍的李阿姨，镜片后的眼眸亮如星子，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戏韵；有端着搪瓷缸、坐姿端正如学童的王大爷，缸身上印着褪色的“劳动最光荣”，眉宇间藏着岁月的沉稳与对戏韵的热忱；有刚哄睡孙辈、趁着夜色偷享戏韵时光的张外婆，指尖还留着孙辈的奶香，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还有约着老伙计一起在线上“搭伴”学戏的刘大爷和陈大爷，隔着屏幕互相打气，一句唱错了便哈哈一笑，笑声里满是老友间的默契与对戏的痴迷。那股较真劲儿，丝毫不输少年，竟让这寻常的夜色也添了几分梨园况味，仿佛整个老城区的呼吸，都随着一句句唱腔缓缓起伏，与珠江的潮声相和，与巷口卖云吞面的梆子声相融，与远处传来的粤剧唱腔相契。我握着锅铲翻炒，青蔬与热油相遇，滋滋作响间腾起白雾如纱，一边翻炒着生活的热气腾腾，一边听着手机里飘来的京韵，竟似把漫天星辰熬进了汤里，连呛人的油烟都染上了享腔的芬芳，变得温柔可亲，仿佛每一缕烟都成了戏里飘出的水袖，轻盈而曼妙。

“莫急着起调，咱们先寻气口。”小彭老师执杯轻啜，温热的茶汤润过喉间，指节轻轻叩击桌面，声如荔湾涌的流水，不疾不徐，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如钟鸣谷应，震彻心扉。作为传承路上的践行者，他深知大爷大妈们学戏的热忱与不易——眼睛花了，看不清字幕便凑近屏幕；记性差了，一句唱词要反复记几十遍；嗓子老了，高腔唱不上去便偷偷练气，这份执着，让他每一次讲解都极尽耐心、倾尽心力：“苏三这姑娘，是含着满心冤屈走出洪洞县的，她的气，不能浮在面上，不能像断线的风筝无依无靠，得像荔湾涌底下那股暗流——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沉得住，稳得住，才能托得起后面那腔化不开的悲戚。这气，是戏的骨，也是人的魂，正如明末屈大均‘孤臣泪已尽，一雁度南楼’，那份沉郁中的坚守，那份悲怆中的不屈，恰是气口的真谛。”手机里的声音穿过油烟，清晰落在耳畔，大爷大妈们偶尔提出的困惑——“老师，气总往上飘怎么办？”“怎么才能沉得住气不慌？”原是我心底的回声，那些关于气口浮散、共鸣难聚的迷茫，早已在每日哼唱时盘桓不去，如云雾锁心，如尘蒙镜，此刻听来，竟有豁然开朗之感。

镜头缓缓扫过学员群，一位穿蓝布衫的阿姨将手机贴得极近，嘴唇绷得发白，像紧攥着衣角的孩童，透着几分紧张与无措，连呼吸都显得有些急促。小彭老师莞尔一笑，眉眼间漾着温和的暖意，如春风拂过冻土，如细雨润过枯苗，抬指轻轻比划：“阿姨别急，莫学这般咧唇如喇叭，把声音都散了去。且看我。”他起身趋前，左手虚按在脐下三指之处，那是丹田的所在，如大地承载万物般沉稳，如深海蕴蓄力量般厚重；双手两指如新发的柳芽，带着初春的柔嫩与生机，轻轻抵在唇珠两侧，不似钳制，更似轻抚，留着三分空隙，仿佛为声音辟出一道曲径通幽的巷陌，让那清越之音有处可依，有径可寻，如溪水穿石，如清风绕竹。这耐心的示范，是他对传承的注解——在兴趣岛，正是这样一群年轻人，以不疾不徐的坚守，陪着大爷大妈们在戏韵里徜徉，他们放弃了周末的休闲时光，放弃了与朋友的聚会，把心血倾注在方寸屏幕前，只为让古老的京剧在烟火人间焕发生机，如寒梅映雪，老枝抽新，如古柏凌云，苍劲而鲜活。我掂了掂锅中的汤，白瓷锅沿凝着细密的水珠，如珍珠缀玉，忽然想起翻炒时的力道——何尝不是这般“沉气”，方能让食材入味，不焦不躁，正如唱戏需沉气，人生亦需沉心，世事纷扰，唯有沉得住气，方能行稳致远，方能品出生活的真味。

“来，跟着我念‘苏’，咱们慢点儿来，不着急，一遍不行就两遍。”他的声音温柔如耳语，却字字清晰，特意放缓了节奏，如春雨润苗，如清泉灌根，“字头要像咬荔浦芋头的薄皮，轻轻一啃就破，不费蛮力，却精准有力，但牙关可别太紧，要留着几分松活的余地，就像咱们岭南人待客，热络又不局促，真诚又不造作，如巷口阿婆递来的一碗凉茶，虽清苦却暖心。”唇瓣微启，仅露半粒贝齿，如含苞的花蕾初绽，带着将开未开的娇羞与灵动，那声音竟似从鼻腔后绕出，又在眉心处打了个转，携着沙面岛晨雾的湿润，带着白云山涧清泉的甘冽，裹着泮塘荷花的清香，漫进每个大爷大妈的耳畔，也漫进我的厨房：“苏——”声母轻得像早茶蒸笼掀盖时逸出的第一缕汽，似有若无，却萦绕鼻尖，如兰麝暗浮；韵母柔得像珠江夜航的船笛，悠远绵长，绕着骑楼廊柱转了个弯，又穿过满洲窗的雕花，稳稳落在心尖，如石子投湖，漾开圈圈涟漪，久久不散。

这一声，藏着小嗓的魂灵——气沉如荔湾涌底暗流，深稳无波，却有千钧之力，能托起重山，能载起岁月；共鸣聚于眉心，似晨雾拢月，清冽不散，又似空谷幽兰，暗香浮动，能穿透喧嚣，能慰藉心灵；唇形松而不懈，如含一颗泮塘马蹄，莹润饱满，留三分圆融，方得韵致绵长，如太极推手，刚柔并济，如水墨丹青，浓淡相宜。小彭老师的点拨，如清风穿过竹林，簌簌有声，每一句都拨云见日，让心头的迷雾豁然散去，如拨云见月，如开雾睹天。原来歌唱与烧饭一样，火候在丹田，共鸣在心腔——火候不到，菜则生涩如柴，歌则寡淡无味，如人生少年，青涩懵懂；火候过了，菜则焦糊发苦，歌则滞重沉闷，如人生暮年，心力交瘁；唯有沉气稳劲，火候恰好，方能让味与声都恰到好处，如春风得意，夏雨润田，如秋实饱满，冬雪静美。就像他和兴趣岛的伙伴们，以青春为火，以热爱为料，以耐心为水，陪着大爷大妈们慢熬京剧传承这碗“老汤”，让经典的韵味在岁月里愈发醇厚，如陈酒回甘，久品不厌，如老茶沉香，愈泡愈浓。我往汤里撒了把枸杞，红光点点浮在汤面，如戏韵在生活里缀下的星子，璀璨夺目，又切了几片生姜，辛辣中带着暖意，如戏里的悲喜，交织成人生的滋味。

“看明白没，王大爷您试试，别使劲张嘴，放松些，就像平时聊天说话那样自然。”他放下手，目光落在屏幕中一位总爱张大嘴演唱的大爷身上，语气里满是耐心，如师长待弟子，如老友话家常，温暖而有力量，“这般唱，声音都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像煮过头的老火汤，只剩浮沫翻腾，不见真味沉淀，少了那份蕴藉之美，失了那份雅致之韵，如一幅画泼了太多墨，反而没了留白的意境。”说罢，复又轻抵唇角，手指如扶着初春枝头的嫩蕊，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那即将绽放的生机，“唇含马蹄，松而不懈——张得太甚，共鸣便如断线的珍珠，散落无踪，难聚其神，如满天星子被乌云遮蔽；合得太紧，字便如被缚的雀鸟，难以展翅，难抒其情，如笼中鹦鹉，虽能学舌却无灵性。”转身对着墙边的白墙，缓缓示范，一遍不够又来一遍，如愚公移山，锲而不舍，如精卫填海，矢志不渝：“‘苏’字要短促如珠落玉盘，脆生生，亮堂堂，如碎琼乱玉，清越动听；‘三’字韵要拉长，鼻音轻颤如风中荷露，点点滴滴，沁人心脾，如甘露洒心，涤荡尘埃。”特写镜头里，唇间那道月牙似的缝隙下，声音从眉心悠悠逸出，清越如骑楼天台的风，穿檐而过，聚而不散，我忽然懂了——切菜时刀要稳，方能切出均匀的丝片；唱戏时气要匀，方能唱出婉转的韵味，这都是与生活对话的温柔力道，是对生活的敬畏，也是对艺术的虔诚。而那些年轻人，正是以这份敬畏与虔诚，呵护着大爷大妈们的戏梦，也呵护着京剧这门古老艺术，如园丁护花，情深意重，如匠人琢玉，精益求精。

“老师，‘洪洞县’的‘县’字，鼻音怎么收才不闷，我总觉得堵得慌，像压着块石头似的，唱着难受。”镜头外，一位扎着发髻的阿姨小声发问，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惑，又藏着几分求知的热切，如稚子问学，纯真而执着，眼里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对艺术的向往。小彭老师闻言，从抽屉里取出一块用绵纸包着的广式陈皮糖，纸页上还印着古朴的花纹，带着岁月的质感，他轻轻剥开放入唇中，糖的清甜与陈皮的醇厚在口中弥漫开来，如岁月的滋味交织，如人生的悲喜相融，随即含混地念了声“县”，故意将鼻音唱得沉闷，而后正色道：“阿姨您听好——舌尖轻抵下齿龈，就像蜻蜓点水似的，不重不滞，轻盈灵动，如蝴蝶吻花，温柔而不亵渎；软腭轻轻往上抬，像珠江潮水慢慢涨起来，缓缓托着气往上走，不急不躁，如炊烟袅袅，悠然而不散。鼻音不是堵在鼻子里，不是让气息困于一隅，不见天日，是要像骑楼天台的烟囱，让气从鼻腔里‘抽’上去，轻盈又温润，带着几分飘逸，几分空灵，嘴唇可别跟着使劲，要松要柔，如春风拂柳，自然舒展。”他舔了舔唇角残留的糖渣，眉眼弯弯，笑意温润如暖阳，如月光洒地：“这就像咱们喝凉茶，初尝是苦，细品才知回甘，得慢酌细品，方能悟其真味，得其精髓，如人生在世，历经磨难方能懂得幸福的真谛。这便是‘咬字生莲’，每个字都要如春日初绽的莲花，既有风骨，又有韵致，清逸脱俗，香远益清，正如元人张观光‘露浥荷花香，风生杨柳凉’，字字清雅，句句含香，于不经意间动人心魄，沁人心脾，于无声处滋养灵魂。”我关火揭盖，汤香与戏香缠在一起，漫出厨房，漫过窗台，与窗外腊肠的咸香相融，与巷口云吞面的鲜香交织，成了最鲜活的人间烟火——而这份烟火里，正飘着兴趣岛年轻人陪着大爷大妈传承经典的赤诚，如星火燎原，温暖而有力量，如春雨润物，细腻而无声，让古老的艺术在烟火中扎根，在岁月中生长。

　　弹幕如星子般在屏幕上刷屏，满是大爷大妈们的热忱与感悟，如心语流淌，如真情绽放：“老师讲得太明白啦，我这下懂了，心里亮堂多了，比听戏还过瘾！”“跟着小彭老师学，越学越有劲儿，比跳广场舞还上瘾，这戏韵真是太迷人了，唱一句心里都舒坦！”“终于找到窍门了，这小嗓唱着真舒坦，浑身都得劲儿，感觉自己也年轻了好几岁！”“谢谢小彭老师，这么有耐心教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太，真是辛苦你了！”……这些来自市井巷陌的大爷大妈，因京剧结缘兴趣岛，不问年岁，不惧繁琐，不为名利，只为心中那份对经典的热爱，对美好的向往，对生活的热忱。他们把戏文唱进柴米油盐，把韵味融进家长里短，让京剧这门古老的艺术，不再是高居庙堂的阳春白雪，而是走进寻常百姓家的下里巴人，变得可感、可知、可学、可爱。小彭老师抬眼望向屏幕，目光温柔如月光，洒落在每一张饱经岁月的脸上，如母亲看孩子，如师长看弟子，指了指窗外：“看那窗台上的勒杜鹃，开得何等舒展从容，热烈而不张扬，绚烂而不浮躁——它不是一夜怒放，是从苞蕾开始，一点点积蓄力量，一点点舒展花瓣，历经风雨，方得绽放，每一片花瓣都藏着岁月的痕迹，每一缕花香都透着生命的韧性。咱们学小嗓也一样，如苞蕾吐蕊，循序渐进，莫急着‘炸’开，要让声音在气息里慢慢滋养，慢慢生长，才能有那份清润绵长的韵味，那份历久弥新的魅力，那份穿越岁月的力量。”说罢，他复又坐回案前，双手虚虚环抱，如捧着一只无形的青花瓶，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瓶中盛放的戏韵，如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庄重而虔诚：“来，咱们大爷大妈一起唱一遍‘苏三离了洪洞县’——气沉丹田，如大地承托万物，稳而有力；唇松如含朝露，不紧不滞，柔而有韵；音挂眉心，如星光点点汇聚，亮而不燥；心装着故事，装着苏三的悲喜，装着自己的人生，让声音带着情，带着魂，带着岁月的温度，带着烟火的气息。”

大爷大妈们齐声唱和，声音交织在一起，有沧桑的，如老树盘根，深沉而厚重；有温润的，如玉石含暖，细腻而柔和；有略带沙哑却饱含深情的，如古弦轻弹，悠扬而婉转，却都透着几分认真与虔诚，几分执着与热爱——这是岁月与经典的对话，是苍老与年轻的共鸣，是传统与现代的交融，是传承路上最美的风景。忽然，一位穿红毛衣的阿姨声音脱颖而出，清凌凌如荔湾湖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漫过水面的浮萍，洒在岸边的石阶上，暖而不灼；又似山间的清泉，叮叮咚咚，穿过岩石的缝隙，淌过嫩绿的草地，清而不寒；还似骑楼廊下的风，带着木棉花的清香，裹着老井的水汽，漫进这夜色里，柔而不散。“苏——三——离——了——洪——洞——县——”那声音清越中裹着岁月的温润，悲戚里藏着不屈的韧性，恰如屈大均笔下“雪后孤山梅更好，冷香吹彻玉楼寒”的清劲，又似岭南冬日里穿透阴云的暖阳，带着直抵人心的力量。小彭老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化为更深的温柔，抬手轻按示意大家收声：“这位阿姨唱得太好了！这‘县’字的鼻音收得，像沙面岛晨雾里飘来的木棉香，淡而不散，清而不冷——这就是情与技的相融，是把自己的人生阅历，揉进了苏三的故事里啊。”

我端着刚盛好汤的白瓷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鼻尖萦绕着汤香与戏香，忽然觉得眼眶微热。这哪里是学戏，分明是一群历经风霜的长者，在年轻人的陪伴下，借着戏文回望人生，把半生的委屈、坚守、期盼，都唱进这一句句唱腔里；而那些年轻人，又借着传承，触摸着传统文化的根脉，让青春在经典的滋养下有了厚重的底色。就像这锅老火汤，食材是寻常的骨肉，却因慢火熬煮而滋味醇厚；京剧是古老的艺术，却因老少相携而焕发生机。

“记住，咱们唱小嗓，唱的不是调，是心。”小彭老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几分期许，“苏三的冤屈，是旧时代女子的悲；而咱们唱苏三，是唱对命运的不屈，对美好的向往——这和咱们大爷大妈们一辈子的坚守，是一样的啊。”他拿起案上的紫砂壶，给杯里续了茶，茶烟袅袅升起，与屏幕里飘来的唱腔缠在一起，“正如清人梁佩兰‘花气熏人欲破禅，心情其实过中年’，岁月或许苍老了容颜，却沉淀了心境，这份心境，就是咱们唱好京剧最好的底气。”

弹幕再次刷屏，不再是疑问，满是滚烫的共鸣：“老师说得对！我唱苏三，就想起年轻时受的苦，唱完心里就舒坦了！”“这辈子没学过啥艺术，老了跟着小彭老师学戏，才知道日子还能这么有滋味！”“谢谢这些年轻人，让我们老骨头也能触碰这么美的东西！”我低头看着碗里的汤，枸杞如星子沉在碗底，汤色乳白如凝脂，忽然明白，今日这顿饭，胃与灵魂，都真的饱了——胃里装着烟火的暖，灵魂里盛着戏韵的香，还有这份老少相携、传承不辍的温情，如珠江潮水，漫过心堤，漾起无边的暖意。

夜已深，珠江的潮水轻轻拍打着堤岸，如大地的呼吸，悠长而沉稳。直播间的暖光依旧亮着，小彭老师还在耐心地纠正着一位大爷的唱腔，声音温柔得像春夜的细雨：“大爷，气再沉一点，像您年轻时挑担子，腰杆要稳，劲儿要匀……”窗外的老榕树沙沙作响，似在应和，又似在传唱；巷口的云吞面摊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梆子声偶尔传来，与戏韵交织成岭南夜色里最动人的歌谣。

小彭老师终于合上了那本翻旧的戏谱，壶里的茶也已凉透，他对着屏幕深深鞠了一躬，目光里满是真诚：“今天的课就到这儿了，谢谢各位大爷大妈的陪伴。京剧这门艺术，就像珠江的水，需要一代代人往下传，你们愿意学，我们愿意教，这经典就不会失传。”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坚定，“下回咱们学‘行路’，学苏三怎么一步步走出洪洞县，也学咱们怎么在人生里，一步步走出属于自己的精彩。记住，唇不贪大，气要沉，音要挂头，心要装着故事——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愿我们都能把日子，唱得如戏般精彩，如诗般雅致。”

直播结束的提示弹出，屏幕暗了下去，可那清越的戏韵，却仿佛还在厨房的油烟里飘着，在汤碗的热气里缠着，在老城区的夜色里荡着。我走到窗边，望着珠江上点点渔火，望着远处广州塔依旧璀璨的霓虹，忽然觉得，这清音渡珠江，渡的不只是戏韵，更是岁月的温情，是传统的根脉，是老少相携的赤诚。它让古老的京剧，在岭南的烟火里生了根，发了芽，开成了一朵清雅而温暖的花，在岁月长河里，静静绽放，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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