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夏天手扎

看 海(汪月斌)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短 评】串连几个瞬间的关于夏天的记忆,用形象化的语言,走进多彩的想象空间,赋于一篇短短文字有了文学作品的生命与韵味,当然必须时常勤学苦练,值得初学写作者思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汪雨:十月的夏天手札 | 散文</span></p><p class="ql-block">2025年10月24日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出虹桥南站,热浪便不由分说地扑了个满怀。这十月的风,全无老家的秋凉若水,反倒黏稠如化不开的蜜,教人疑心一脚闯进了某个被时光遗忘的盛夏。行李箱的轮子碌碌地碾过一地斑驳的树影,恍惚间,夏日的蝉声,竟从记忆深处嘶嘶地漫了上来。这蝉声,先把我拽回了故乡的河。水是沁凉的丝滑,太阳是滚烫的烙铁。母亲的手指在后背上轻轻一划——“又去野了!”她总有办法识破我们偷游的伎俩。可孩子们仿佛是水做的骨肉,哪能禁得住那一湾碧波的诱惑?即便回家要挨一顿嗔怪的揍,那也是甘之如饴的。如今我站在黄浦江边,看铁壳货轮沉闷地犁开浑浊的水面,心里明白,再也不会有那样清凌凌的夏天了。捕蝉的日子,也跟着一同浮了上来。古诗里吟咏“蝉噪林愈静”,我们那时哪懂这些风雅,只晓得举一根长长的竹竿,顶端铁丝圈上缠满黏稠的蛛网——那可得起个大早,在晨露未干时,眼明手快地收集这自制的“天然胶水”。忽然便想起袁枚笔下那个牧童:“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想来那一刻的屏息凝神,古今童心中对自然的那份专注与企图,原是相通的。待蝉翼在阳光下“唰”地泛出五彩的炫光,一扑一个准儿的欢喜,当真比什么都来得真切。最是难忘的,当属偷瓜的夜。月光伶伶俐俐地透过玉米叶的缝隙,在田垄上画出无数银白的格子。我们猫着腰,像一群警觉的小兽,在格子间匍匐前进。指尖触到那圆滚滚、带着凉意的西瓜时,心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其实邻居伯伯何尝不知道我们这群蹩脚的小贼?他却从不说破,慷慨地由着我们,偷走了半个夏天的甜。这些旧事,像一轴泛黄的画卷,在心头缓缓滚过一遍时,地铁已将我载到了徐汇滨江。那座由老水泥厂改造的塔楼静静矗立在江畔,粗粝的混凝土身躯,竟托着一顶顶精致的白色遮阳伞,像给一个滚烫、刚硬的工业旧梦,戴了顶时髦的凉帽。甥女在一旁不无遗憾地说:“那可是观看日落的绝佳去处,可我总也预约不上。”我仰头望着,暮色正缓缓镀上塔楼的金边,心里忽然间明了——我们这一生,何尝不总是在“预约”?预约一个理想的夏天,预约一场圆满的日落,预约一段不会错过的蝉鸣与瓜甜。然而生命里真正属于我们的,或许从来不是那些精心策划的预约,恰恰是这些不期而遇的瞬间:在秋日里撞见的夏天,在钢铁森林中,偶然打捞起的童年贝壳。没能在最佳位置看日落,又怎样呢?江风拂过脸颊,分明还偷藏着三十年前的温度。远外的城市灯火次第亮起,在沉沉的暮色里,连成一片温柔的阑珊。沧海桑田之后,物是人非之间,总有些什么,是时间也偷不走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 汪雨,喜欢用文字和照片记录生活,永远在路上</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