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四川省苍溪县红军渡纪念馆-采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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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被遗忘的篝火”——四川省苍溪县红军烈士杨题先事迹考证与烈属后代生存状况调研报告 摘要：长征不仅是一条用脚步丈量出来的军事路线，更是一条用鲜血与柴米油盐共同铺就的生命补给线。本文以四川省苍溪县唤马镇杨家河烈士杨题先（1913—1935）为个案，通过文献爬梳、口述史采集、实地走访与政策文本对照，系统还原其从“炊事班长”到“战斗英雄”的生死一跃，进而追踪其后人八十余年的生存轨迹。研究发现： （1）杨题先的牺牲并非简单的“战场阵亡”，而是长征后勤系统“人—粮—器”三位一体安全链断裂后的主动补位； （2）烈属家庭因“历史贡献”与“现实脆弱”之间的制度缝隙，长期陷入“光荣但贫困”的结构性困境； （3）现有优抚政策在识别精度、给付水平、能力补偿与社会融入四个维度存在错位。文章提出“贡献—风险—需求”三维识别的动态优抚模型，主张以“文化资本补偿＋可持续生计支持＋社会尊崇重塑”为核心，构建面向长征烈属的“迟到的社会保障”机制，让“共和国的篝火”持续温暖其后人。 长征后勤；烈士后代；优抚制度；社会记忆；苍溪 一、问题提出 苍溪红军渡，嘉陵江回水沱。1935年3月28日，红四方面军主力由此挥师西征，拉开长征序幕。当地民谣唱道：“苍溪渡，血染的木船载刀枪；云绕梁，炊烟是红军的后勤粮。”然而，硝烟散尽后的八十余年，当“强渡嘉陵江”被写进教科书，当“红军渡”成为4A景区，那些保障刀枪得以挥舞、保障炊烟得以升起的无名背影，却面临“历史记忆—政策记忆—社会记忆”的三重遗忘。 2024年10月，笔者随“长征沿线烈属生存状况”课题组再访苍溪，在红军渡·西武当山景区内的“红烈纪念馆”偶遇管理员王树文（化名），其口述的杨题先事迹，成为叩开这一群体生存真相的“钥匙”：一名炊事班长，为二斤米、几斤面、几口铁锅，以生命拦截土匪，最终倒在追赶部队的路上。他的后代如何？烈士之名是否足以抵御贫困？现行优抚制度是否完成“历史债务”的偿还？本文试图回答上述问题。 二、研究设计 （一）资料来源1.档案文献：四川省档案馆《川陕省苏维埃政府文件集（1933—1935）》、苍溪县民政局《革命烈士英名录（1981年修订本）》； 2.口述史：烈属杨朝明（烈士次子）及其4子2女、唤马镇老龄委7位80岁以上知情老人、王树文等13人深度访谈； 3.田野笔记：2024年10月5—12日，课题组驻点庙梁村-杨家河、在苍溪红军渡纪念馆、苍溪县退役军人事务局； 4.政策文本：国务院《烈士褒扬条例》（2019修订）、财政部退役军人事务部《优抚对象补助标准通知》（2023年）。 （二）分析框架借鉴英国社会学家T.H.Marshall“公民身份三要素”理论，将烈士后代所获待遇划分为“民事权利—政治权利—社会权利”三个递进层次，结合中国优抚语境，构建“荣誉承认—经济给付—服务供给—社会融入”四维评估框架。 三、历史复原：杨题先的生命史 （一）从“放牛娃”到“炊事班长” 1908年，杨题先生于苍溪县唤马镇杨家河一佃农家庭，乳名“火生”，寓意“家里终于有了一把火”。1933年春，红四方面军进入苍溪，建立区、乡、村三级苏维埃。杨题先以“会熬玉米糊、能背一百二十斤”被招入红军，分配至红三十军八十八师二六三团供给处炊事班。川陕根据地时期，部队对炊事员提出“三不”要求：不让战士吃生饭、不让锅灶冒黑烟、不让一粒粮掉地上。杨因“锅底烧得亮、米饭不糊边”升为班长。 （二）“粮—器—人”链条中的关键节点 1935年3月29日，红三十军完成强渡嘉陵江后，奉命向剑阁方向战略转进。供给处押运最后一批口粮：大米约80斤、玉米面120斤、食盐7斤、铁锅6口、铜盆2只。30日午后，部队通过“老鹰嘴”山隘，留下炊事班打扫场地、掩埋灶迹，以免暴露行踪。16时许，地方反动武装“川北义勇军”第三大队百余人折返偷袭。杨题先命令副班长带两名战士抬锅先走，自率3人掩护。交火中，杨以铁锅为盾，腹部中弹仍死死压住米袋，最终因失血过多牺牲，年仅22岁。战后清理现场，发现其遗体呈“大”字展开，身下米袋仅被击穿2处，保住近二斤米、几斤面。部队抵达毛儿盖后，团长郑维山（1955年少将）在排以上干部会上称：“杨题先不是战斗员，却用锅铲完成了战斗员的任务；他保住的不是二斤米，而是革命的火种。” （三）烈士身份确认与记忆塑造 1935年4月，红三十军政治部追认杨题先“模范共产党员”，因其无照片，遂以“炭笔绘像”方式在军报《红色战场》刊出插图。1981年，苍溪县民政局根据老战士李天焕（后任二炮政委）回忆材料，将杨题先列入《革命烈士英名录》，并立碑于红军渡景区。2005年，杨题先事迹被改编成舞蹈《一口铜锅》参加四川省纪念长征胜利70周年汇演，成为官方叙事中的“标准化形象”。 四、烈属轨迹：从“光荣之家”到“脆弱家庭” （一）家庭结构的断裂与重组 杨题先1933年参加红军时，已娶妻罗氏，育有两子：长子朝润（1921年生）、次子朝明（1926年生）。1936年罗氏因重病与身弱，加之缺医少药与生活吃不好，次年病逝；长子朝润亦于1965年患痢疾离世。朝明与哥俩逐渐自力长大成人(当时他们为事实孤儿)。新中国成立后，朝明被认定为“烈属”，1952年与石门乡女子周氏结婚，育4子2女。因缺乏文化技术，家庭长期以种植玉米、红薯为生，1982年家庭联产承包后，分得5.3亩旱地，人均年收入不足200元。 （二）政策覆盖的“最后一公里” 1.荣誉之充：1951年民政部门颁发“光荣烈属”牌匾，大集体年代，每年春节前享受旗飘歌扬，锣鼓喧天送荣誉吉祥拜年； 2.经济补助：至今执行标准为“烈士子女”但从未助过款。 3.自力更生：朝明与家属只能参加集体劳动挣工分，孩子不读书可助力放牛等干些农活来出力养家。 4.社会融入：孙辈6人中，仅1人三儿子就读初中毕业，老大，老六小学都没毕业，其它都没上过一天学，存在“文化贫困”代际传递。 5 艰苦奋斗: 朝民一家从没靠国家支持，他难苦奋斗把儿女养大，但儿女们过的生活非常困难，正因自己年老更无能力时，朝民因生病与思想斗争，不幸在83岁那年夺走了他的生命。但，他只希望能得到政府的关怀把他们的“儿女"关照一下，更希望能让儿孙们改变“一穷二白"的困难面貌…… （三）贫困的结构性根源 （1）“事件型”贡献与“制度型”回报之间的时差：烈士牺牲发生于1935年，而系统性的优抚制度直至1950年《革命烈士家属优待暂行条例》才初步建立，期间15年的“制度真空”导致家庭丧失发展起点； （2）“身份型”优抚与“能力型”发展的错配：现行政策以“现金＋医疗”为主，缺乏教育、技能、资产等发展性支持； （3）“国家记忆”与“地方记忆”的层级落差：杨题先作为“县级烈士”，其故事难以进入全国叙事，导致社会资本与注意力资源不足。 五、制度反思：从“迟到的补偿”到“可持续的尊敬” （一）国际经验比较 美国：通过《蒙哥马利退伍军人权利法》提供“教育＋住房＋创业”一揽子福利，确保遗属完成代际流动；俄罗斯：设立“烈士后代专项基金”，支持其优先进入联邦大学，并在公务员招录中设置5%定向名额；越南：对“抗法、抗美”烈士子女实施“终身教育免费＋一次性住房补贴”组合政策。 （二）三维识别模型的提出 1.贡献维度：根据烈士牺牲时的职务、事迹影响力、历史节点重要性，设置1—5级贡献系数； 2.风险维度：评估烈属家庭面临的健康、教育、收入、灾害四项风险，划分高、中、低三档； 3.需求维度：以“能力缺口”代替“收入缺口”，区分现金需求、服务需求、发展需求、心理需求。政策组合随三维评分动态调整，实现“一户一策”。 （三）政策建议 1.建立“长征烈属文化资本补偿计划”：由中央财政设立专项资金，对长征沿线烈士后代实施“教育全免费＋大学定向培养＋职业技能提升”，打破代际文化贫困； 2.创设“烈士后代可持续生计基金”：引入社会企业、公益信托，通过“资产建设＋分红收益”模式，为烈属提供创业启动资金； 3.推动“国家记忆下沉”工程：将杨题先等县级烈士事迹纳入中小学地方课程，鼓励高校与纪念馆共建“数字人文”项目，用AR、VR技术再现“一口铜锅”故事，吸引流量与公益资源； 4.完善优抚标准联动机制：参照“城乡低保标准＋CPI涨幅”双因子，每年动态调整烈士遗属定期抚恤金，确保不低于当地人均可支配收入的60%； 5.试点“烈士后代社会融入服务包”：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由社工机构提供心理支持、就业辅导、社区融入、婚恋指导等综合服务，降低“光荣标签”带来的社会距离。 六、结论与讨论 杨题先的牺牲，是长征宏大叙事中一枚微亮的火星，其照亮的不只是二斤米、几口锅，更是“后勤即前线、炊事员亦战斗员”的战争辩证法。然而，历史的光荣并未自动兑换为现实的尊严，其后人仍徘徊在“光荣但贫困”的峡谷。本文认为，对烈属的关怀不能停留在“节日型”慰问与“固定额”抚恤，而应转向“发展型”支持与“能力型”投资，通过教育、资产、社会尊崇的三重赋权，完成共和国对其“历史债务”的延期偿还。未来研究可进一步量化评估“三维识别模型”的政策效果，并扩大样本至四方面军整个长征后勤系统，以期为2500余名长征烈士后代构建“迟到的社会保障”提供可复制、可推广的范式。 让篝火不息，不是为了重复取暖，而是为了告诉后来者：有人曾以生命为薪，而我们，终将以制度为柴，让火光延续到每一代。希望苍溪县人民政府，去唤马镇庙梁村8组了解一下“烈士之家"后代的命运吧？我相信你们见证后，会有不同的感受？ 照片拍摄于2024年3月 不能忘却的牵挂：让烈士后代共享盛世温暖 松柏苍翠的烈士陵园里与红色纪念馆中英烈们墓碑与名文静静伫立。那些把生命定格在硝烟中的红军战士，用滚烫热血浇开了新中国的晨曦。他们中有人永远没能听见儿女啼哭，有人把全家福缝进了褪色的军帽衬里。如今高铁飞驰、神舟翱翔的盛世，正是他们用未竟的人生换来的明天。 在赣南老区的土坯房里，烈士的曾孙女正踮脚张望支教老师的到来；在大巴山深处，红军后代的录取通知书被贴在最醒目的土墙。这些散落民间的星火，正等待我们伸手聚拢。建立烈士后裔成长档案，设立专项教育基金，为年迈的遗孀提供免费体检，让红色基因在呵护中延续。 当我们教孩子背诵"吃水不忘挖井人"时，更该记住那些连名字都没留下的挖井人。照顾他们的子孙，不是恩赐，而是偿还历史的温情债。唯有让烈士后代在盛世中无忧成长，那些沉睡在青山下的英魂，才能真正安息于九泉。 根据上文:写剧本文李一拍邓荷娟 标题：《锅铲与火种》 人物杨题先——28岁，苍溪放牛娃，炊事班长李二牛——副班长小赵——16岁，新兵土匪甲——地方武装头目郑维山——团长 【一幕】1935年，川西北草地边缘。（清晨，薄雾，牛铃远）少年杨题先（旁白）“我替地主放过牛，牛吃草，我吃糠。红军来，给我第一碗饱饭，我报名当炊事员。” 【二幕】（夜，行军灶火）杨题先（搅锅）“锅铲也是枪，保胃就是保命。”李二牛递柴“班长，你咋总把米袋当命？”杨题先“饿过，知道饿能把人变成鬼。” 【三幕】（同日16:00，部队前出，炊事班收尾）杨题先“埋灶，扫灰，不留痕。”远处枪响。小赵慌“土匪！”杨题先“二牛，带锅先走！小赵，跟我压后。” 【四幕】（草坡，对峙）土匪甲喊“把粮留下，放你们生！”杨题先反手扣铁锅于胸，左手夹米袋，右手挥锅铲。“粮是红军的命，想要，先拿我的命！” 【五幕】（枪火，铁锅当盾，叮当四溅）杨题先腹部中弹，跪。仍把米袋压于身下，血透草。小赵哭拉“班长——”杨题先笑“别哭……把锅……带走，还能……再煮饭。” 【六幕】（静，暮色）遗体“大”字，身下米袋仅两弹孔。李二牛脱帽“两斤米，保住了。” 【七幕】毛儿盖，干部会。郑维山“杨题先，非战斗员，却用锅铲完成战斗员的任务。他保住的不是米，是火种。” 【尾声】（现代，苍溪小学课堂）老师“同学们，背‘吃水不忘挖井人’。”学生齐声“吃水不忘挖井人！”老师“还要记住，有口井，是杨题先用铁锅和生命挖的。他的后代，今天就在你们中间。”镜头推至一少年胸前红领巾，随风猎猎。 字幕“火种未灭，锅铲犹在。” 解说词 锅铲与火种 1935年川西北的寒雾里，一柄锅铲撑起红军的炊烟，一袋糙米护住革命的火种。 他是杨题先，曾为地主放牛、以糠为食的苍溪少年，因一碗饱饭毅然扛起行军锅，把“锅铲也是枪，保胃就是保命”刻进骨血。饿过的苦，让他视米袋为命；红军的恩，让他愿以命护粮。 草坡对峙，土匪的枪口对准粮袋，他扣锅为盾、挥铲为刃，用血肉之躯挡住子弹：“粮是红军的命，想要，先拿我的命！” 腹部中弹的剧痛中，他死死将米袋压在身下，临终仍念着“把锅带走，还能再煮饭”。两斤糙米无恙，炊事班长的生命永远定格在28岁，化作草地里最挺拔的“大”字。 郑维山团长说，他保住的不是米，是火种。这火种，是绝境中不肯熄灭的希望，是“吃水不忘挖井人”的赤诚，是用平凡坚守铸就的信仰。 如今苍溪小学的红领巾猎猎作响，锅铲的锋芒虽已在岁月中温润，革命的火种却代代相传。那些护粮的勇气、做饭的坚守、为民的初心，从未远去——火种未灭，锅铲犹在，信仰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