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歉意

紫罗兰

　　陪孙子写完作业已经将近十一点了，给孙子安顿好回到自己的住处，简单洗漱后，已将近午夜时分了。夜静悄悄的，窗外的路灯晕开一圈模糊的暖黄。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闭上眼睛，想象着大海的辽阔、草原的宽广、玫瑰的妩媚、百合花妖娆，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忽然间，猛地被惊醒，心一阵狂跳，似曾什么事情没有办好。我定了定神，哎呀，今天是农历九月初几了？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心跟着揪了一下。父亲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总会提前在心里盘绕好几遍，可今年，竟像是被生活的洪流彻底冲走了。

我摸索着拿起床头的手机，手指有些发颤地点开日历，那几个字跳进眼里时，我倒吸一口凉气，浑身都僵了——农历九月十八。父亲的忌日是九月初十，已经过去八天了。

这么多年，从父亲走后的第一个忌日开始，无论我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有一次忘记过。每年九月初十，总会提前备好一瓶酒，哪怕只是对着老家的方向默默站一会儿，跟父亲说说话，心里也算踏实。可今年，我确确实实给忘了。

脑子里闪过“太忙了”三个字，刚想以此安慰自己，却又被更深的怅然覆盖。哪里是忙啊，不过是自己真的老了。那些曾经刻在骨子里的牵挂，那些以为永远不会疏忽的细节，竟也开始在岁月里褪色、模糊。记忆力大不如前，日子被家庭的琐事填满，连最该铭记的日子都能忽略，想想竟有些心酸。

闭上眼，父亲的样子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总是沉默，眼神里满是疼惜。小时候无论我遇到什么困难，首先要找的是父亲。父亲总说:“有爸在，你什么都不要怕”。长大后，在外打拼受了委屈，他也是这样，默默帮我扛下所有，从不抱怨。

“父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许我真的老了！我知道，您不会怪罪我的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眼眶却有些发热。

夜依旧很静，心里的不安渐渐被愧疚和释然取代。我知道，父亲最心疼我，他一定能懂这份迟来的歉意，也一定能原谅我的疏忽。只是往后，再不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