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走走

路人哲

　　选了一个不下雨的秋天，在山中走走。

没有时间的约定，没有距离的长短，走起来便显得随意。思维也没有要求，一路随便想想，也很有意思。

抬头回望走过的小路，很寂静，也没有人影，只有风在吹。我应当走到高高的山野，逃避𤋮来攘往的环境，到高山享受幽寂的生活，在那里透过清净纯洁的空气，可以自由的眺望、沉醉的欣赏那似乎是为永恒而设计的宁静景色。心，是那样的狂热，思潮也渐渐涌动。

　　我已经没有固定的思维了。

意念如粉沫般的飘飞，再次分散到我的全身。我幻想梨花清月、青青的水仙；傲雪的独梅、如虬的桃花以及粉白的开满田园的辣蓼花。我幻想她们的性情与孑然，幻想她们的无奈与苦楚。我幻想她们就如同幻想我的那些北方的朋友和我梦幻般逝去的童年。

我感到全身的冰冷。

　　思潮正在退却，再也不敢汹涌。

它会感到冷吗？

秾美的歌词，清凉的笛声，凄怨的箫音，正合奏阳关的清冷。冷冷的残阳，突兀于踞于空的巉石辉映，显得孤独与悲慽。我不忍此时有风，正赶着地上的落叶与枯草。我正在其间行走，身躯也变得僵沉，脱窍的思维已如信缰的野马，恋恋而收。

　　老牛的一声长哞，如鞭样将我惊醒于快要下雨的沉思与狂想里。

眼前正是阳光，阳光下正红着枫叶，枫叶下开着野花。那遥远的草原和梦境中响着吉他与驼铃的风沙啊，为什么不重进我的梦境？我忧伤的心在这里挣扎，为什么没有现实的再现？赐予我梦意的冥冥使者和向导啊！

　　牛在雨中，雨在秋天。

我把自己沉入到牛的哞叫里。

透过空灵中的雾气，我看到了牛尾、筋骨和秃脱未尽的毛。这长哞的牛啊，在山中的秋天，它正流泪和向往，向往属于它的季节，流泪为季节的充盈和亏虚哀泣。

雨正感染和湿润我的思维，我再也不能纺线般抽出长长的思维放飞。

我沐浴在这雨中，低吻着这生我的土地。

我觉出这土地的腥咸。

　　很久没有这样的雨了。

我正于这雨的山中，听到涸的河流开始凄艳的小唱。

有雁横过于空，拍着响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