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今日立冬！</p><p class="ql-block">在厨房里忙活，韭菜猪肉的馅料已调得喷香。老婆她擀皮的动作还是那样利落，中间厚，周边薄，稳稳地托在掌心。记忆中母亲当年包饺子，我学着她的样子填馅、捏合，却总是笨拙——不是馅多了撑破皮，就是捏出的花边歪斜。母亲接过我手中的饺子，手指轻轻一拢，便是个肚儿滚圆的元宝。“立冬补冬，不补嘴空。”她说着老一辈传下的话，手指沾着面粉，在灯光下像落了一层薄霜。现在我包饺子水平也很高，速度更快。</p><p class="ql-block">窗外，梧桐的叶子正簌簌地落，一片接着一片，在渐起的北风里打着旋儿。夏天的时候，这些叶子还密密地遮着天，投下满地的阴凉。如今枝桠渐渐疏朗了，露出后面青灰色的天空，高远而寂寥。季节的转换原是这样不动声色——没有雷声预告，没有钟声提醒，只在某个寻常的黄昏，你忽然发现风变了方向，夜来得早了，空气里浮动着一种清冽的凉。</p><p class="ql-block">锅里的水滚了，我把饺子一个个推下去，白色的元宝在沸水里沉浮，慢慢变得透明，隐约透出内里青碧的韭菜。水汽氤氲上来，模糊了窗子，也模糊了窗外凋零的秋色。这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竟把冬天挡在了外面——或者说，是把春天预先请进了屋里。</p><p class="ql-block">我忽然明白，立冬原来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自然在此时收敛起所有的喧嚣，把生机藏进最深的地底，藏进种子坚硬的壳里，藏进树木沉默的脉络中。而我们用热腾腾的食物，用团聚的温暖，呼应着这种古老的智慧：在最寒冷的日子里，恰恰要积蓄最深厚的暖意。</p><p class="ql-block">饺子端上桌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咬开薄薄的皮，热气扑面，是整整一个冬天都不会冷却的妥帖。原来冬天不是要来拿走什么，而是给我们一个理由，更紧地靠在一起，更用心地经营温暖。</p><p class="ql-block">那么，就让雪花在途中徘徊吧。我们已备好了所有的暖意，等着它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