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陈远志

寒流暗度赶秋光，

萎叶丹枫卸晚妆。

青女携风先试刃，

凝霜化水煮斜阳。

今日立冬了，草尖还坠着秋的余温——这露珠，是季节的‘转场彩蛋。

立冬：是不一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氛围。

冬天或许它本身就是一幅画、是一首诗、是一壶酒。

或许我，参不透其中味，但我深信，你我一定都会爱上她。

秋天的身影，渐行渐远，冬踮起脚尖，舞着欢快的舞步，向我们飞奔而来。

菊花，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桂花的清香，也渐行渐远。

当瑟风唱起了嗨歌，黄叶即将告别枝头，就在退去舞台的最后一刻，它仍然用最优雅的身影，给我留下了最美的舞姿。

雁儿吹响了，别离的长箫，声声凄楚，烟雨红尘，自此踏上遥远的征途。

饱餐过深秋的甘醇，再品尝严冬的秀色。

我就在这秋与冬的罅隙间，徜徉、留连、曼舞。

立冬时节，我把所有的梦，都涂上银色。

简洁、淳朴、自然，而我，就这么任性，就这么执着。

冬的素洁、清新、淡雅，一如白纸般通透，无需浓墨重彩，就成了一副绝美的天然水墨画。

一如我的生活，无需轰轰烈烈，平平淡淡才是人生的真滋味。

漫漫红尘路，岁月一去不复返，谁与你擦肩？

又是谁，在你身边停留？

既便那花儿凋零，鸟儿飞走，我也要牵着你的手，在雪花飞舞的日子，与你一起共白头。

冬日来临，庄严肃穆，没有春的娇羞，没有夏的张狂，没有秋的瑟索，冰肌雪肤，萌态仙姿，处处彰显着飘逸脱俗的风骨。

今天清晨推开窗，整棵树就像突然松了手，把攒了半年的金黄，哗地倾泻在地上。踩上去能听见细碎的声响，不是枯裂的脆，而是带着最后一点水分的、闷闷的回应，像是秋天在作最后的告别。

小区里的几树红果，则不同。

它们密密地缀在枝头，一颗颗红得发亮，像是秋天用尽最后力气，点亮的灯笼。

鸟雀来啄食时，果子在枝头轻颤，仿佛这深秋的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不甘就此沉寂。

风开始变得具体起来——不再是无形气流，而是有了手指的形状，能探进衣领里写字，写在皮肤上的都是冬的序曲。

湖面被它揉出层层皱纹，倒映的云影，都蒙上了霜色。

湿地公园的湖水里，一大片一大片的芦苇，白茫茫地摇曳，像是在为秋日送行，又像是在迎接冬的来临。

阳光，变得吝啬而珍贵。

它斜斜地切过林间，把世界分成明暗两半。

站在光里还能骗自己说是暖的；一步跨进阴影，冬天的手就真切地搭上了肩膀。

这时的太阳下山得决绝，下午四五点光景，暮色就洇开来，像一滴巨大的墨汁，滴在宣纸上，很快浸透了整个天空——那是冬夜的先声。

夜来得早了，且带着重量。

不是夏夜那种轻软的笼罩，而是沉甸甸地压下来，把万家灯火都压得格外明亮。

窗内的光晕，看起来特别暖，因为知道窗外已经冷得能，看见呵出的白气——那白气刚一出口就被夜色吞没，像无数句来不及说就消散的秋日絮语。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在这深秋将尽的时刻，连时间都变得粘稠。

钟表的滴答声拉长了，午后的影子凝固在墙上。

你会突然忘记某个熟悉的词，或者某个人的模样，仿佛记忆也被这渐浓的寒意浸染，开始准备进入冬的休眠。

这秋尽时分，许了叶落，许了果熟，许了天高云淡，却唯独不许一个干净的收场。

它让你在绚烂与衰败的夹缝里站着，在温暖与寒冷的交界处徘徊，在记住与遗忘的边界挣扎——直到最后一片叶子落下。

终于明白，秋尽是为了冬来。

这深秋是一场漫长的告别，要你把每一片落叶的纹理，都看清，把每一颗果实的滋味，都尝尽，把每一次转凉，都刻进骨子里。

然后带着所有这些秋日的馈赠，坦然地走进已然到来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