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 晓

张柏龄

“晴晓风轻花弄影，疏光穿叶落衣香。”晨雾如纱般漫过浐溪，被第一缕晴光轻轻拨开。露水从树叶、花草滴落的轻响，是人行道最清越的晨曲。我踏着沾湿的石板和柏油小路漫行，就像时光织就的绒毯，每一步都踏响湿润的温馨和温柔。

雾霭渐渐散去，浐溪边人行道的轮廓，正逐渐清晰起来。阳光穿透晨雾，在水面倒映，碎成点点金鳞，随波流转。溪流穿城而过，澄澈得能看见水底圆润的溪石，成群的白鹭在那弄潮。岸边的树上，鸟儿在树上，跳来跳去，“啾啾啾”不停地叫着。花草肆意开得，淡紫的桔梗、嫩黄的蒲公英，还有不知名的白色碎花，沾着晨露，在微风里轻轻摇曳，把清新的空气晕染得清甜。

行至驾云亭公园，一群老年人正凑在一起唱红歌，手风琴伴奏，拉得悠扬流淌，歌声洪亮又饱含热情，引得我情不自禁驻足跟着哼唱。不远处的石板桌，四位老人围坐石桌在打扑克，指尖捻着扑克牌，落牌声脆，生生撞碎晨雾，旁边观战者的低语伴着空气的清香飘远。穿太极服的阿姨们踏着舒缓节拍，抬手如揽云、落脚似生根，裙摆随动作轻晃，与亭边树木、花草相映成趣。风过树林，簌簌作响，如低语，似浅唱，滤去了尘世的喧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筛下斑驳的光影，落在铺满枯叶的地面，随枝叶晃动，恍若流动的星河。

登上驾云亭山顶时，雾气散尽。极目远眺，“世界陶瓷之都德化”，被四周群山环抱，群山连绵，层峦叠嶂，晴朗的天空，交织成一幅壮阔的画卷。山风吹拂面颊，带着树木、花草的清香与山涧的凉意，让人浑身舒坦，心旷神怡；山风涤尽浊气，四肢百骸都透着松快——肩颈的僵硬悄悄化开，腰背舒展如柳，连每个毛孔都敞开了呼吸，从头到脚透着股说不出的熨帖，仿佛所有疲惫都被风卷着飘向了远山，只留满心满肺的清爽自在。远处的瓷厂，瓷烟袅袅，与天边的朝霞相融，晕开一片温暖的橘红。

坐在驾云亭山巅，看云卷云舒，听风吟鸟鸣，忽然懂得，最美的风景从不在远方。它藏在晨雾的朦胧里，躲在溪流的澄澈中，隐在公园的幽静间，更在人心与自然相融的那一刻。当目光掠过青山绿水，当耳畔响起天籁之音，所有的浮躁都归于平静，只剩满心的澄澈与安然。

望着走过的石板、柏油小路，偶尔石阶蜿蜒，更有草木葱茏，浐溪的流水依旧叮咚，仿佛在诉说着“瓷都德化”亘古的传说故事。原来，自然的美从不需要刻意雕琢，它就藏在每一个寻常的清晨，等待有心之人，静静品读。晴晓的清透，恰如生活卸下纷扰后的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