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学工生涯 (1978.1~1978.8)

遛鸡哥

<p class="ql-block"> 序 言</p><p class="ql-block"> 人的一生什么最重要?我以为阅历是否丰富可排第一,阅历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对个人成长、品质铸就、决断能力和生活态度具有深远影响。当年人们常常说工农商学兵,涵盖了那个时代的社会各个阶层,我有幸先后经历过工农学兵四个身份,1975年7月高中毕业上山下乡当农民,1978年1月招进工厂当工厂,1978年9月高考升学当学生,2002年授衔预备役中校当军人,一辈子只未经商做商人了,当农民勤劳吃苦,当工人爱岗敬业,当学生拼搏钻研,当军人勇往直前,唯独不经商自然精明狡诈离我天远地远。回想一生的艰难历程,有艰辛的泪水、不尽如意的懊悔,也有成功的喜悦、圆梦时刻的欢欣,现虽抱病在身但手脚尚灵,抓紧将过去一段段往事整理编撰成文,留给自己留给家人留给历史永恒的纪念。《短暂的学工生涯(1978.1~1978.8)》就这样出笼了,欢迎美友们批评指正。</p> <p class="ql-block">  一、招工入行</p><p class="ql-block"> 我于1975年6月在内江市第二中学高中毕业,同年7月到内江县双才公社七大队七小队插队落户,1977年10月在农村参加了“文革”结束后的第一次高考。高考结束后,我灰心丧气失望透顶,以为数学没考好进而影响考试总分,对当年高考录取前景很不抱希望,加上我插队下乡已满两年,离乡回城已有推荐资格,要为眼前的出路着想,所以开始关注回城的途径和机会。不久招工的机会来了,内江市针织厂要招几十名新工,给了我们公社几个名额。我听说后就积极报名争取,可能我已经是党员,综合表现又比较突出,经过民主推荐、审核录取、政审体检,1977年12月被内江市针织厂招收录用,办完招工录取、户口迁移、组织关系转移等手续后,要求我1978年元旦后去工厂报到上班。</p><p class="ql-block"> 1978年元旦一过,我立即去内江市针织厂报到上班,成为工人阶级行列的光荣一员,为此专门去照相馆拍了一张纪念照,穿着新制作的蓝色卡其装,斜着头,目光自信而坚毅,对未来充满憧憬和向往。工厂先给青工们安排一个月集中学习,学习才开始几天,忽接内江县招生办通知,我高考上线了,当年文科分数线200分,理工科分数线为190分,我报考的是理工科,总分218分,超过分数线28分,应该说当年被录取的希望是很大的。由于我参加高考时是下乡知青,内江县户籍,而现在是内江市针织厂新工,户籍为内江市,客观存在身份、户籍不相一致的问题。当时工厂新工连我在内有3人存在这种情况,我们一起去了内江地区招生办咨询,答复我们先回农村参加招生政审和体检,然后再把户籍迁回内江县,以下乡知青身份参加高考录取。我们3人随即各自返回下乡农村,参加了当地招生办组织的招生政审和医院体检,但为是否将户籍迁回农村而有些犹豫不决,因为刚离乡返城多么不容易,一时下不了决心又退回去当知青,正当我们为是否迁户籍回农村举棋不定之时,到1月中旬接到内江地区招生办正式通知,取消我们3人高考录取资格,理由是当时就业形势太紧张,就业名额不能浪费,谁料想我第一次参加高考竟是这么个结局,遗憾啊!</p> <p class="ql-block">  二、青工学习</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一批新招收的青工有70余人,年龄跨度较大,绝大多数都为下乡知青,年龄大的下乡已有七、八年,年龄小的也至少下乡满两年,我当时尚未满20岁,基本上属最小的那一拨。因为是针织厂招工,当然是女工多男工少,女工约50人,男工约20人,女工工种为针织车间挡车工,男工工种分别为针织车间保全工和印染车间印染工,我有幸被安排为针织车间保全工。</p><p class="ql-block"> 从知青到学工身份转变了,但从思想意识到知识技能都远远不能适应新岗位新角色的需要,在当时那个年代,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是整个社会最伟大最光荣的社会阶层,人人以当工人为荣,穿一身工装走在路上都喜气洋洋,人们纷纷投以羡慕敬佩的目光。事实上,工人阶级政治觉悟高,组织纪律性强,生产技能技术过硬,但要想做一名合格的产业工人并不容易。我们青工们刚从农村出来,在农村几乎没有任何制度和纪律约束,出工随心所欲,作息随心安排,自由散漫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工厂必须对招进的青工进行学习培训,这也是工厂的惯性工作安排。到工厂报到后,工厂给我们全体青工安排了一个月的集中学习,利用一空闲厂房,搬来红砖堆码成长条形,上面摆上木板就成了排排板凳,这里就成为青工学习一个月的临时教室。工厂抽调了针织车间主任刘大妈、技术员李大姐来专门负责青工学习工作,我当时是青工中唯一党员,于是乎由刘主任、李技术员和我组成青工学习班临时党支部,我为党支部青年委员,负责联系共青团工作,同时我又被任命为青工学习班班长,由我负责青工们纪律考勤、学习活动组织协调等辅助工作。学习期间,我们每天上午8时准时到达临时教室,午餐及午休1个小时,下午5时才准下课离开工厂,实际上可供安排的学习内容非常有限并不饱和,更多时间大家在一起聊天叙旧。现在想来当时工厂安排这么多时间学习,主要目的是在收敛青工们的野性,培养我们的工人主人翁意识,锤炼我们的组织纪律性,抛弃当知青养成的无组织无纪律习惯,从而早日从思想上行动上使青工们转变成为合格的产业工人。</p> <p class="ql-block">  三、重庆实习</p><p class="ql-block"> 1978年2月上旬,当年春节放假结束后,我们被分配在针织车间的50余名青工们,在刘主任、李技术员带领下奔赴重庆针织总厂实习。</p><p class="ql-block"> 内江市针织厂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建立的新厂,完全按当时国内一流针织工厂标准建设,全新的生产设备,先进的生产流水线,主要由针织车间、印染车间、成衣车间组成,工厂不生产棉纱,而是直接使用棉纱纱锭生产针织布料,然后印制染色,最后裁剪缝纫成衣,最终产品为供应市场各种规格的男女棉毛针织衣衫。棉纺行业分为纺织(经编)、针织(纬编)两个大类,人们一般外穿的布料主要为经编织成,由织布棱子在纵向平行的织布机线网中往复穿梭,布料一寸寸平行往前延伸形成,产品布料为平面;而人们里穿的内衣(棉毛衣、春秋衫等)布料主要是纬编织成,圆盘型针织机嵌有2000余枚钢针,由棉纱经过针织机钢针从下而上(或自上而下)旋转织成,产品布料呈圆桶形状。</p><p class="ql-block"> 我虽然分配工种为保全工,也即维修工,顾名思义就是保障机器全面正常运行的工种,但如要会修车先必须会开车一样,我到重庆实习正式接触到机器也是从学开针织机(挡车工)开始,今后要会修机器现在必须先学会开机器,而且要熟悉了解机器可能会出现的故障以及简单故障的排除解决办法。我到重庆后,给我安排的师傅为胡大姐,这也是我人生第一次拜师学艺,胡大姐当时40岁上下,圆圆脸中等个,相貌慈善待人和气,但操作起机器来技术过硬,身手敏捷驾轻就熟,关键对初入行的我们年轻徒弟态度和善关照有加,总是耐心讲解技术要领,不嫌其烦回答我们提出的各种问题,放手让我上机实际操作。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到正在运行中的针织机,在师傅的言传身教和辅导帮助下,我也较快地适应了挡车工岗位的基本要求,从零开始学习换纱绽、接线头、换钢针、取布料等基础技能动作。</p><p class="ql-block"> 重庆针织总厂位于重庆大坪,我们住宿在杨家坪旅店,相距约10华里。工厂实行“三班制”,一周白班,一周上夜班,一周下夜班。从旅店去工厂白天可赶公交车,但当年重庆公交车班次少车型小,每班公交车到站乘车人都蜂拥而上,拼命往里挤才能挤上车,车内完全挤成了沙丁鱼罐头样,好在我们当时年轻身体倍棒,挤公交也逐渐挤出经验来了,管他前门后门挤上车才是王道。当年公交车售票员在前门,我们从后门挤上车时乘客太挤太多往往买不上票,自觉不自觉地享受到了免购票待遇,发现到这个蹊跷后,以致后来我们就专门挤后门上车,自然而然心安理得就可以不用买票了。但夜里上下班时公交车就停运了,得从旅店或工厂走路步行去上班或下班,我们倒一个班也就10来人,每当时间一到就相约出门,沿着公路趁着夜色赶路,一路高声喧哗嘻嘻哈哈,兴致勃勃精神饱满,没感觉到路途疲惫,没感觉到睡意迷糊,10来里地不一会儿就到了。我们倒一个班就10来人,女工多男工少,我当时也继续被委任为重庆实习期间的青工总负责人,自我感觉责任重大,每次夜行都在队伍前后招呼,甘为护花使者,坚持护送上(下)班队伍安全到达工厂(旅店)。</p><p class="ql-block"> 第一年学工期间工资每月19.5元,现在看来工资很低,但在当时已经很不错了,一般人10元左右就可以维持一个月基本生活。在重庆针织厂当班时就全部吃食堂,虽说吃的不怎么好,但食堂伙食每餐都可以吃得很足很饱;倒夜班时白天休息,住宿的旅店又没有食堂,只有敲着饭盒去饭馆吃,但炒菜哪里天天吃得起呢!于是乎只好打二两米饭倒在饭盒里,再打一碗小面倒在米饭上成了盖浇面饭,稍加搅拌混和香气扑鼻,随之大口猛吃起来,用狼吞虎咽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过了几十年后一次听收音机,听到李伯清老师讲散打评书时,他当年拉架架车肚子饿了无钱买炒菜,也是吃的盖浇面饭,和我当年吃法完全一样,我和他当年异曲同工,不约而同感受了盖浇面饭之奇妙。</p><p class="ql-block"> 重庆实习期间,由于三班倒工作原因,白天休息时间较多,青工们当年都是20来岁的热血青年,风华正茂神采飞扬,青春洋溢朝气蓬勃,浑身有使不完的无限力量,大家常常相约一起外出游玩,爬山游公园看电影逛商场,重庆的朝天门、解放碑、南温泉、北温泉、鹅岭公园、渣梓洞、红岩村等处都曾留下我们集体游玩的足迹,记忆特别深的是在两路口电影院看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一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仿佛为天籁之音格外动听,瞬间把我们大伙都迷住了,还想再看一场电影再听一遍电影插曲,但又舍不得那一毛五的电影票钱,只好在下场电影放映后集体坐在电影院前高高的石阶梯上,静静等着倾听电影插曲那悠扬婉转音乐声再次响起,至到听完这一曲后才恋恋不舍离开影院。年轻人日久相处难免生情,据说从重庆实习起就有青工互相对上眼发展地下情了,后来还真成全了几对,只不过我当时一是太年轻,二是不开窍,和所有的青工都坦诚相处,保持着简单质朴的好朋友关系,居然身处花丛不惹是非,独善其身不招麻烦,放在今天也算是人间奇迹了。从当年的审美标准看,我还属斯斯文文腼腆羞涩的小帅哥一牧,蓬蓬头国字脸,一身蓝色卡其装,脚蹬白色回力鞋,飘逸洒脱无拘无束,活脱一副书生模样<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重庆南温泉做证:昔日翩翩少年郎,灿烂青春多美好!</p> <p class="ql-block">  四、挡车工学徒</p><p class="ql-block"> 1978年4月底我们结束了重庆实习返回内江,“五.一”过后到厂上班。正式上班后,车间给我安排了赵姐为对口师傅,赵师傅当时年龄接近30岁,方型脸高个子,端庄漂亮,留长发(上班将长发盘藏在工作帽内很是精神),技术精湛动作潇洒,对徒弟要求严格。我开始一个月是随师傅上机,共同看护8台针织机,由于在重庆实习时技术动作要领已基本掌握,观察一段时间后,车间认为可以放手使用我们后,过了一个月就让我们单独上机操作了。</p><p class="ql-block"> 针织车间挡车工岗位工作是十分辛苦繁重的,一个岗要同时看管维护8台针织机,两排各4台机器,人在中间不停顿穿行巡视,发现停机、坏针、漏针、滑针等状态及时处置。当时实行的“三班制”为一周白班(上午8时~下午4时),一周上夜班(下午4时~午夜12时),一周下夜班(午夜12时~上午8时)。连续一周的白班、上夜班相对还好些,如遇到连续一周的下夜班,到凌晨时分人往往非常疲惫,常常昏昏欲睡地机械挪动步伐巡视机器,实在熬不往了赶快去冲个冷水头洗个冷水脸(针织车间绝对禁止吸烟),打起十二分精神坚持坚持再坚持,如果不及时巡视机器,一旦出了生产事故后果难以想象。</p><p class="ql-block"> 社会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此话不假,每个行业都有特定的技术规范。当年国家颁布有针织挡车工省级操作能手考核标准,如针织机换一颗钢针的时间不超过24秒,一分钟内双手打结线头50个以上等等。俗话说,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我当年就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机器正常运转时对操作的挡车工而言是有大把空闲时间的,我就抓紧这些时间苦练基本功,熟能生巧,只有反复操练才能有提高,到后来针织挡车工省级操作能手标准我都能基本达到,难以想象当年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也能做到心灵手巧使钢针、接线头、换纱锭,而且不输娘子军!记得当时最能体现技术技巧的活是手撕布料,当针织机往上卷的布料达到一定规格后需取下布料,刚开始我得用剪刀剪,到后来我会像师傅那样双手拉起布料左右一撕,“哗”的一声就撕开一个口子,再顺着这裂口就可以徒手把布料撕成两截,到现在我也为当年能完成手撕布料壮举而感到惊诧。</p><p class="ql-block"> 当年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的口号响彻云霄,工人阶级最具组织纪律性那是先进的生产方式所决定的。从过去到现在很多行业的工厂都实行“三班制”,人停机器不停,最大限度实现生产最大化。交接班时间刚性规定,时间一到交接班人员必须全部到场,机器运转是否正常?交接班记录是否清楚?是否还存在未解决问题和隐患?这些都必须当面交待清楚,而且接班人员未到上班人员则绝对不能下班离开等等,这些规定有力确保了生产连续不断正常运行,也培养造就了产业工人严密的组织纪律性和高度的使命感和自觉性,这方面我有最直接的感受和体验。工厂当时没有员工宿舍,所有职工都在厂外居住,时间一到大家纷纷赶到厂里交接班。我当时住在市区钟鼓楼附近的二轻局宿舍,离工厂约8里路,上下班白天乘公交夜晚靠走路,无论酷暑严寒还是刮风下雨,都提前赶到工厂接班,从未迟到延误交接班,而且所有工人兄弟(姐妹)都是遵纪守规的楷模,没有任何人特殊。</p> <p class="ql-block">  五、保全工试水</p><p class="ql-block"> 我在档车工岗位工作3个月,熟练掌握了圆盘针织机的生产技能要求,能完全独立完成8台机器的生产操作和监管运行,当年工厂就已实行严格的产品数量和质量双重考核责任制,我当班完成的成品布料的产量和质量都跃居车间挡车工的前列,1978年8月被评为内江市针织厂先进生产个人,获奖印有先进生产个人字样的搪瓷面盆一个。</p><p class="ql-block"> 从当年8月开始,我从挡车工转为保全工,从临时过渡工作岗位转为正式长久工作岗位。我又拜了王师傅为师,王师傅身材健硕明达干练,发型光亮精致,修理技术高超,精明不失稳重,含蓄而不张扬,凡针织机出现的各种疑难杂症他都能手到病除轻松化解。保全工属于钳工范畴,技术要求高,须具备较强的观察解决问题的能力和动手实干能力,既要做到胆大心细,又要做到遇事不慌,快速准确找出机器故障原因,及时予以修复解决以使机器恢复正常运转。我在保全工岗位仅一个月(8月底上学离开工厂),属于蜻蜓点水试了试感觉,每班跟在王师傅后面当下手,仔细观察王师傅发现解决机器故障的方式方法,对一些略为简单的故障也试着去排除,但针织机是一台精密复杂的现代化生产设备,出现各种故障状况确难以预料,遇到一些稍难的故障我也一时弄不明白,更无从下手,好在有师傅在,再难的问题也难不住王师傅,只要王师傅当班,就没有解决不了的机器故障,全车间机器都能一台不停全部顺利运转。只是我跟师学艺时间太短,修理技术只学到皮毛,尚不能独立带班维修,到如今我也为当年保全工学徒未能出师而深感遗憾。</p><p class="ql-block"> 当年工厂都给职工发了生产工装,我们一到车间首先脱去便装穿上工装,下班后再换上便装回家。保全工维修机器大多数时候都不能戴手套,需赤手操作,装工件钻孔洞紧螺丝,常常弄得双手满是油污,工装也是油迹斑斑,这也是工作性质决定而难免的。机器无故障时,我们就在维修室值守,机器一出现故障,我和王师傅立马前去帮助解决,忙闲不均松紧不异,有时一个班下来几乎无故障发生,有时一个班连续几台机器出问题,我们就几乎从上班和下班都无休息一直忙活,当看到经我们维护修理后的一台台针织机高效运转时,心里也十分欣慰。</p><p class="ql-block"> 当年做保全工时如何保养好双手也是一门学问,对我们而言双手特别重要,我们靠双手吃饭,靠双手去修理机器排除故障,开始在做挡车工时,都是用木锯末掺碱粉洗手,因就下班后只需洗一次手,当时没觉得什么不妥,但做保全工时,一班下来可能修理多台机器,那洗手可能就有n多次,如果仍然用木锯末掺碱粉洗手,可能没多久我们双手就会粗糙干裂出血,这时王师傅传授我保全工洗手密诀,先在手上喷上干净机油或抹上干净黄油,再用干净木锯末或废棉纱反复揉搓,最后再用自来水冲洗,既将油污双手可以洗得很干净又能滋润皮肤不干裂,至今我也记得这个方法,遇到类似问题也如法处理。</p> <p class="ql-block">  六、复习迎高考</p><p class="ql-block"> 上大学始终是我的终极梦想,我也自认为是个读书的可塑材料。在上世纪六十代初全托幼儿园是非常少见的,我在5~6岁时在内江市级机关幼儿园上了两年全托班,记得当年在幼儿园识字学算术,基本上小学一年级的知识点都掌握了,从小学习对我不是难事,别人还在懵懵懂懂学生字学算术,我已开始独自看小说了,特别是家里藏书《三国演义》、《西游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欧阳海之歌》、《红岩》等通看了不知多少遍,而且许多书是繁体字竖排版看起非常吃力,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去查字典,反反复复乐此不疲。记得小学快毕业时回荣县老家春节探亲,发现一本新书《李自成》,立刻捧在手里翻看起来,叫吃饭了才停下,这时手已冻僵连筷子也拿不住了,正如高尔基说的“我扑在书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我记得当时就是这种感觉。到初中因成绩突出,同学们都称我为数学权威、计算机脑袋,从来就没有难住我的作业题,同学们也乐于与我一起探讨难题解题方法。到了1972年中小学由春季招生改为秋季招生,当时实行的中小学十年制(即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两年),我们当年在校的初中学生都面临往前跳一级提前半年毕业(初中实际上学两年半),或往后延长半年毕业(初中实际上学三年半)的自主选择,我选择的是跳班提前毕业,最后是全班仅我和另两名留级同学选择跳班进入上一个年级,我初中实际只上了两年半,毕业时刚满15岁。我上学是内江制药厂子弟学校,1973年第一次开办高中班,我们应届初中班50多位同学与已毕业待家的前二级的另两个班100余名同学共计150余人参加升学考试,当年只办一个高中班招生50人,考试下来我以成绩总分第一名顺利升入高中。由于子弟校第一次办高中,从整体师资结构和教学仪器设备都难以达到高中教学水准,开学两个月后我便转学到了内江二中。高中课程多了,我仍然保持着旺盛的学习劲头,数学物理化学课程尤为喜欢,那时就养成了深入钻研不满足于基本解题的习惯,遇到难题总是想办法一题多解,开放性思维,创新性解题,用多种方法、不同路径去解答难题,特别是1975年小平同志出来工作开展的三项大整顿卓有成效,一度传出可能恢复高考的传闻,我们大家都异常兴奋,都暗自为当年能参加高考而更加发奋学习,虽然当年高考最终未能恢复,但从那时起参加高考上大学的愿望就一直在心中萦绕,成为了我孜孜以求的一个终极梦想。</p><p class="ql-block"> 我学习的长处在理科,偏重逻辑思维,遇问题习惯以严密的逻辑思维进行分析推敲。蒋智甲老师是子弟校为办高中从外地引进的优秀教师,蒋老师儒雅睿智精神矍铄,戴一幅当时少见的金边眼镜,上课时站得笔直,讲话中气十足,教学水平高出其他任课老师一大截,担任高中的数学、物理课教学,蒋老师教学非常严厉,绝不容许学习得过且过不求甚解,所教课程必须过关,布置作业必须完成。蒋老师的处事为人及对待教学工作一丝不苟的精神对我一生都受益匪浅,他认为我具备做理论研究的潜质,建议今后我若考大学最好从事自然科学研究,选择理科作为主攻方向,虽然后来上大学读的理科,但后来未能从事科学研究职业甚为遗憾,如若还能有一次自由选择人生职业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做科学家,从事适合自己、自己又喜欢的自然科学研究工作。</p><p class="ql-block"> 从重庆实习回内江后,我便一头扎进边工作边复习迎高考的快节奏生活中,当年思想单纯,总想政治上进步,工作上挣表现,从未想考虑过请假去专门复习问题,也从未耽搁上班时间(临考试前一天才请假去看考场)。由于三班倒原因,白天有大把大把休息时间,当时年轻身体好睡眠少,正好利用白天休息时间进行自我复习。现在回想当年自己也真傻,可能也是缴不起培训费的缘故,居然未报名参加任何复习培训班,全部靠自己自我摸索自我复习,还是那一套自己总结的复习方法,就是语文政治强化背诵理解,数学物理化学着重解题答题,英语就会那几篇课文反复熟记,当时市面上买得到的高考复习资料又太少太少,自己这套办法确实存在复习不系统,知识不全面,新难题型接触太少等问题,完全就是信息不对称自我封闭,我要兼顾工作上班和高考复习,连续几天倒夜班人又非常疲惫,高考复习成效大受影响,现在想来如果当时横下心来脱产请假参加复习班,高考成绩至少能增加10分、20分以上的,那我后来的人生路又将是另一条跑道了。蒋老师对我的高考复习给予了无微不至的指导帮助,当我遇到疑难问题就去请教蒋老师,思想上有什么疑惑也去求解蒋老师,蒋老师总是耐心给我讲解答疑,给我启迪帮助,蒋老师是对我高考复习给予了最大的帮助和支持,是我一生最为崇敬和感激的难忘恩师。</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七、上学离厂</p><p class="ql-block"> 1978年7月20~22日,我第二次参加高考。由于全力复习时间在太短,满打满算只有从重庆实习回来后不到3个月时间,又未曾参加复习培训班进行系统全面梳理,仅靠自己自我奋战闭门造车,致使掌握知识面远远不及高考要求,高考各科目考试结束后感觉都不太理想,自认为上线无望入学无门,准备来年再战高考。</p><p class="ql-block"> 到了8月初高考成绩公布,我的总分为308分。当年理科分数线为300分,本科送档线为310分,到了大学录取阶段,这两分之差犹如天堑鸿沟难以逾越,所报本科学校志愿全部落空,正垂头丧气之际忽接校址在彭县的温江地区师范学校电报,征询是否愿意入读该校大专高师班数学专业(学校上世纪80年代先后更名为温江师范专科学校、成都师范专科学校,2003与四川工业学院合并组建西华大学),我当时只知成都那知温江更不知彭县,找来地图才查到彭县到底在什么地方,当时只想有个读书机会岂能轻意放弃,大专大专大学专科嘛,大学梦想终于能实现了,当即回电同意。录取到校报到后还有个小插曲:学校电报征询意见是数学专业,收到的录取通知书变成了物理专业,我觉得物理专业也行就没考虑调换了,我们班另一位同学和我刚好相反,电报征询意见是物理专业而录取通知书又变成数学专业,他到校上了两周数学课后觉得还是物理专业好又调回了物理班,看来当年学校招生工作比较粗放草率,可能在填发通知书时把我和这位同学的专业弄反了。</p><p class="ql-block"> 1978年8月底,我在工厂办完了离职手续,带着工人师傅们的嘱托和青工同事们的期望,结束了我短暂而又充实的学工生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工作大半年的工厂,奔赴异地开启求学生涯,踏上了人生路上又一段充满挑战与希望的征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