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龄童心话重阳】怎能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用心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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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收到养老院“九九重阳节，我为爸妈洗洗脚”的活动邀请函时，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因为我从未为母亲洗过脚。

重阳节邀请函

　　自从母亲进养老院后，我们五兄弟轮流看护（联系协调工作），重阳这天，恰好轮到我。想到母亲年过八十，好不容易为她洗次脚，应该让她感到舒爽。于是上网查了查，了解到为老人洗脚的顺序，脚部按摩要注意的问题，以及应控制的水温和大致的时间。另外母亲畏寒，又为她准备了一包艾叶、生姜和花椒磨成的粉，泡在洗脚水中好为她驱寒暖身。

重阳这天艳阳高照，进到养老院的院子，里面挤满了老人以及过来洗脚的家属。我手遮阳光细细搜寻，才在人群里找到了左顾右盼的母亲。她坐在一棵枫树下，岁月风干了她的皮囊，改变了她的容颜，把她浓缩成了步履蹒跚的老人，再把几片飘落的枯黄枫叶，粘在她的花格秋衣上。秋衣裹住了她瘦小的身躯，像是怕岁月的风再把她仅剩的骨架掠去。

母亲的背影

当我端着洗脚水来到她跟前时，她有些惶然不知所措，用浑浊的眼睛望着我，轻声说了句：你来啦。
妈！你为我洗过无数次的脚，也该我为你洗一次啦。说完这话，心中有了些酸楚：母亲做了一辈子缝纫工，虽有五个儿子，但为生计所迫各奔东西，她只能在养老院里“风烛残年”，没人为她洗脚擦背，这里面该有多少的无奈啊。
当我撸起母亲裤脚的时候，干燥的皮肤上粘着许多皮屑，以至于脱下来的袜子，稍稍一抖，就有皮屑飘然落下，就像在儿时居住过的那栋老屋里，捣鼓炉灶扬起尘灰。她的脚趾甲，则像老屋上的琉璃瓦一般的浑浊厚重。
　　而那双脱去鞋袜的脚，干瘪的像是两棵风干了多年的小松树，松弛的皮肤犹如皲裂的树皮；青紫色的血管蜿蜒其间，像干涸河床上最后挣扎的支流。脚底的老茧层层叠叠，坚硬厚实，又像是给脚底穿上了一件盔甲，我想那是她在长达半个世纪里，与缝纫机的踏板摩擦后留下的印记吧。

为养老院里的母亲带去的礼品

按网上说的顺序，我先洗她的脚踝。发现左脚踝的骨骼有些突出，关节有点变形。稍稍用力，母亲就感觉到了痛疼，我知道那是她一生都在负重前行的结果。当清洗到她脚趾的时候，变形的脚趾相互依偎，像她的五个儿子，以至于难以掰开。脚趾连心，难到是母亲不想让她的五个儿子与她分开么？
洗她脚底的时候，想起了小时候母亲为我洗脚的情景。那时的母亲高大壮实，红通通的脸上看不到倦意，下班后还要做饭、洗衣、挑水和种菜，如蜜蜂般忙个不停。有次我淘气顽皮，大脚趾被石块划出了血，母亲夜班回家后为我洗脚包扎，见我哭哭啼啼的样子，用手指轻挠我的脚心，痒痒触发了我的愉悦神经，让我破啼为笑。可当我现在试着用手指轻挠母亲的脚心时，她却没有笑容。难道岁月不但改变了母亲的模样，也把母亲的愉悦神经麻木了么？
　　洗完脚，擦净水，我把母亲的双脚揽入怀中。她有些吃惊，本能地把脚缩回去，问我这是干嘛？我说给你的脚按摩，这样你会更舒服些。她迟疑了一会，又看了看左右，才把缩回去的脚搁在我的怀中。

为母亲剪脚趾甲

随着按摩的深入，母亲那张因岁月而改变了的容颜里，有了丝丝的血色。她张开嘴，长长地舒了口气，露出了稀疏的几颗门牙，绷出了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我怎能忘记，皱纹里有母亲的沧桑和我在她生命里走过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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