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红了

辛诚旅游来找我

柿子红了

秋阳斜照，田埂上的风带着果香，一阵一阵往人身上扑。那棵老柿子树又挂满了红灯笼，远远看着，像谁把晚霞揉碎了撒在枝头。我站在树下，听见长杆轻敲树枝的声响，一声脆，一地红，熟透的柿子落下来，像时间沉甸甸的回音。黑衣人弯腰拾果，动作不急不缓，仿佛这一季的收成，本就该是这样一点一点拾进篮子里的。远处还有个影子在动，也是忙的，没人说话，可这田野却热闹得很——丰收从来不是喧闹的，它是落地无声的踏实，是心满意足的静。

树还在抖，枝梢晃了晃，又落下一个柿子，滚到草里。我走过去捡，指尖沾了露水似的凉意，果皮却暖得像晒透的阳光。这棵树年年都这样，不声不响地结，不慌不忙地熟，等我们来，它便大方地落。长杆是老把式，篮子挂在杆头，轻轻一勾，一托，柿子就落进去了，不伤皮，不惊枝。这活儿讲究的是手稳心静，急不得。我抬头看，满树红果在蓝天下晃眼，像无数个小太阳，照得人心也亮堂起来。田野空阔，电线横过天边，远处的绿影子动了动，是邻家老李，他也来了。

老李家的柿子树比我家老，枝干歪斜，却年年压弯了腰。他说这树认人，谁家勤快，它就多结果。我信这话。你看那枝头，密密匝匝，红得发亮，风一吹，像在点头。他用的杆子更长，篮子是竹编的，旧了，却结实。摘下的柿子堆在地上，像铺了一层红毯。阳光斜洒，果子泛着油光，空气里都是甜味，淡淡的，不腻，是秋天该有的味道。他不说话，只偶尔哼一句老调，断断续续的，和风混在一起，反倒成了这田野的背景音。丰收不是锣鼓喧天，是这样的安静里，藏着满满的欢喜。

我走过那棵树时，叶子已落了大半，踩上去沙沙响。树上还有些果子没摘，红得孤傲，像是特意留给鸟儿的口粮。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混着几颗裂开的柿子，甜味更浓了，引来了蚂蚁和几只麻雀。远处堆着些农具，草垛歪着，像打盹的牛。天空干净，蓝得没有一丝杂色，电线横过，几只燕子歇在上面，尾巴一翘一翘。这景不像是忙完的收尾，倒像是大地在深呼吸。柿子红了，人忙了，树歇了，风也慢了——秋天，原来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