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印象（16）

德馨

——美国都市的流浪者

美国的大都市诸如纽约和洛杉矶，大楼林立，霓虹闪烁，先进科技、摩登时尚……引领世界潮头的景象令人目不暇接。

在如此光鲜亮丽的背后，却有一个族群，散落在都市的缝隙里——在地铁站台上，在公园长椅上，在街区拐角处，在深夜便利店的门口，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的车窗外。商圈繁华时髦的橱窗与他们破旧的行囊是一组令人无法直视的比照，更像一道隐隐作痛的伤疤刻在都市靓丽的肌肤上。

美国是世界上最富裕、福利体系相对完善的国家，为什么还会有规模如此庞大的无家可归者？是什么原因让时代的列车将他们遗落在文明富裕之外？

更有一组扎心的数据说，美国流浪汉的平均年龄只有45岁，平均寿命不超过50岁。

也就是说，从流落街头到生命终结，平均只有五年时间。

他们是没饭吃饿死的吗？并不是。美国有完善的食物银行体系foodbank 与非政府组织，向流浪汉提供免费食物。其中一部分是大超市像沃尔玛那种临期或刚过期、卖不出去的食物，有的食物刚过期，实际上仍然可以食用。

有些人领到的免费餐食，比一些发展中国家辛勤的劳动者吃到的还要丰富。

那么是什么让一个人堕落，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境地？

也许是一次失业、一次离婚，一场大病、一种毒瘾、一段无法愈合的心理创伤……

我们试着从以下几点看流浪者的成因。

有统计显示:

住房严重短缺：全美保障性住房缺口高达730万套。

贫富差距悬殊：最富有的20%家庭收入是最贫穷的20%家庭的16.7倍。

大约40%的美国家庭拿不出400美元应急钱。一旦发生不测，交不出房租，很可能流落街头。

毒品与酒精依赖：许多人因沾染恶习而失去工作和住所。

重大生活变故：遭遇离婚，就可能导致"因婚破产" 。因为美国的离婚诉讼里比较照顾女方利益。所谓“前夫哥”，在流浪者里有那么一群。

还有福利政策的副作用：流浪汉每月可获得价值数百至上千美元的现金、食品券、医疗补助等。

这一方面为他们提供了生存安全保障，但同时也可能削弱了部分人重新工作的动力。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美国文化里高度认同"流浪是个人的自由和权利" ，政府不能对露宿街头者进行强制管理和清理。

一些流浪者也并不愿意接受政府提供的庇护所，因为那里有规章制度上的约束。

更多流浪汉并非不想摆脱现状，而是无力挣脱现实的泥淖，就像大街上的汉堡，披萨店等都挂有招工启事，但雇主要求求职者提供固定住址 。这对于他们而言是第一道难以逾越的门槛。

还有犯罪前科或信用记录不良的人也很难被社会重新接纳。

尤其一些瘾君子，缺少戒瘾的自律力，也干不了工作。

美国各级政府并非没有采取行动，但其解决方案面临着根本性的矛盾和挑战: 政府在尝试清理流浪营地的同时，又在不断加强福利补助，这种摇摆的政策往往抵消救助努力。

民间救助很广泛但也有其局限：教会、慈善组织等构成了庞大的救助网络 ，但它们提供的多是食物、帐篷等临时性援助 ，无法解决导致流浪的根本问题。

美国的流浪汉现象不仅仅是个体的悲剧，更像是一面镜子，反射出繁华背后的系统性脆弱与人性的深层困境。

这是无解的迷题，也有滋生流浪者的土壤。所以才注定了会有这么一群人，在这片广袤富庶的土地上，像落叶一样，被四周的风吹的飘来荡去。

流浪者的存在如同社会的温度计。当社会保障网络稍现破损，最先坠落冰窟的往往是他们。

这个人群提醒着人们：个体的命运与社会的制度设计密不可分。

最后从哲思角度审视，裹着睡袋偎在公园长椅上的人，是在向社会提出关于尊严与生存的一道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