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有好花

欧阳华

清晨的山间还浮着一层薄雾，我沿着蜿蜒的小路往高处走，脚下的落叶沙沙作响，像是秋天在耳边低语。抬头望去，山势起伏，远近错落，一层叠着一层，仿佛没有尽头。天空是淡淡的粉蓝色，像被水洗过的绸缎，温柔地铺展在头顶。

越往高处，树的颜色越浓，红的、橙的，像是谁打翻了调色盘，泼洒在山野之间。我原以为高山之上，风急霜重，草木难生，却没想到，越是高处，越藏着最热烈的风景。这让我想起那句“高山有好花”——原来不只是比喻，而是真真切切地，开在眼前。

我曾在低处见过许多花，温室里的娇艳，路边的野趣，但都不及此刻在山巅所见这般动人。这些树，不是花，却胜似花。它们把整个秋天点燃了，在寒风将至之前，用尽力气绽放最后一场绚烂。

山路并不好走，石阶上覆着湿叶，偶尔踩空，也只是笑笑，继续往上。我知道，这样的景色，不会在山脚等你，也不会在车窗一掠而过的风景里出现。它只属于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人。

终于到了一处开阔的观景台，风一下子大了起来，吹得衣角翻飞。我站定，望着眼前层层叠叠的山峦，雾气在谷间缓缓流动，像梦，又像诗。那一刻，忽然明白：所谓“好花”，未必是柔弱娇艳的那一朵，它也可以是整片燃烧的林，是风霜中依然挺立的树，是高处不胜寒却依旧灿烂的生命。

下山时，阳光已斜，林间的光影斑驳跳跃。我走得慢，舍不得错过任何一片叶子的低语。这一趟山行，不只是看景，更像是与秋天进行了一场对话——它告诉我，最美的绽放，往往在人迹罕至处；最动人的花，开在高处，开在坚持之后。

回望那片山林，依旧静默，却仿佛在微笑。高山有好花，而我，终于亲眼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