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院里的饭桌

老刘

夏末的午后，阳光斜斜地洒在院子里，饭桌就摆在老屋门前的树荫下。几盘刚出锅的菜还冒着热气，西红柿炒得软糯，带着菜园里刚摘下的鲜甜。我坐在桌边，看着她弯腰在菜地里摘果，红彤彤的番茄在绿叶间格外亮眼。她摘一个，顺手擦了擦便递过来，那味道，是太阳晒过的甜，是泥土养出来的香。

这饭桌年年摆在同一个位置，木头腿有些发黑，边角也磨圆了。可它记得每顿饭的温度——春天拌野菜，夏天炒青椒，秋天炖南瓜，冬天煮一锅热汤。今天这顿饭，是菜园给的。她摘了多少，桌上就摆了多少。不讲究摆盘，也不数几道菜，只要两人坐着，狗在脚边转，风从篱笆缝里钻进来，就是最踏实的一餐。

狗儿最懂饭点，早早就在桌边溜达，尾巴摇得像个小风车。它不吃盘里的，倒对掉在地上的菜叶更感兴趣，叼一口就跑，惹得我们笑出声。她边笑边夹一筷子炒蛋放进我碗里，说：“多吃点，明天还得翻地。”话是这么说，可眼里全是满足。这日子，像那藤上慢熟的番茄，不急，却一天比一天红。

饭吃完，碗推到一边，茶杯端上来。我们谁也不急着收拾，就坐着，看天光一点点暗下去，看菜园的影子拉得老长。她说这地种了几十年，每一垄都认得她的脚印。我望着那张被风吹日晒刻出皱纹的脸，忽然觉得，这张饭桌，不只是吃饭的地方，它是把日子一口一口嚼出味儿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