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每次走过这条街,总被那块橙色的牌匾吸引。“五大道人家”四个字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金光,像是从老时光里走出来的一声问候。它不张扬,却自有分量,仿佛一开口就能讲出几代人的故事。我常想,这四个字背后,该有多少邻里间的寒暄、节庆时的笑语,还有那些藏在屋檐下的悲欢离合。</p> <p class="ql-block">不远处,一尊石狮子静坐于彩瓷基座之上,绿釉与金彩交映,眼神凌厉如初。它不像在看守某户人家,倒像是在守着一段不会褪色的记忆。墙上的马赛克斑驳陆离,像打翻的调色盘,又像谁把旧梦一片片贴了上去。我总觉得,这样的狮子不该只是装饰——它一定听过深夜的叹息,也见过清晨第一缕炊烟升起。</p> <p class="ql-block">那天风很大,一只石雕公鸡昂首立在屋前,羽毛层层叠叠,仿佛下一秒就要啼破晨雾。它的底座是用碎瓷拼成的,阳光一照,五彩斑斓地晃人眼。身后高楼林立,玻璃幕墙反射着现代的光,可这只鸡偏偏不肯低头,像是执意要为老城喊出一声嘹亮。我站在那儿看了很久,忽然觉得,有些东西哪怕被时代推着走,骨子里还是昂着头的。</p> <p class="ql-block">另一头的狮子更显威猛,张口欲吼,毛发根根分明,脚下踩着五颜六色的小石子堆成的基座。那石子杂乱却有序,像极了我们拼凑生活的模样——东一块西一块,最后竟也站得稳当。背后的建筑雕梁画栋,彩绘繁复,飞檐翘角间藏着无数细小的传说。而远处高楼的轮廓若隐若现,像是在提醒:旧的没走远,新的已来了。</p> <p class="ql-block">拐进一个小院,迎面是一只陶瓷碎片拼成的鹿,安静地立在同款底座上。墙也是碎瓷贴的,阳光斜照时,整面墙都在微微发亮。窗边木桌上摆着几件小瓷碗,釉色温润,像是刚从谁家祖传的柜子里拿出来。这里没有喧嚣,只有手作的温度静静流淌。我忽然明白,有些人把废料变成艺术,不是为了炫耀,而是舍不得那些曾经完整的岁月。</p> <p class="ql-block">一个石子碗搁在乱石堆砌的台子上,黄褐相间的石子在碗中堆成小山,阳光穿过树叶洒下来,斑驳地落在碗沿。这场景简单得近乎朴素,却让我驻足良久。这些石子没有被雕琢,也不曾被命名,可它们聚在一起,就有了仪式感。或许,生活的美本就不在宏大,而在某一刻你愿意停下,看一眼光如何温柔地停在一颗小石头上。</p> <p class="ql-block">一面墙全是彩瓷砖拼成的图案,上面挂着两个瓷瓶,花纹繁复,蓝绿金交错,像从古画里摘下来的。瓶身映着天光,仿佛随时会溢出一段悠扬的笛声。这墙不说一句话,却比谁都懂得如何讲述过往。我猜,当年贴这些瓷砖的人,一定一边贴一边想着:要让这屋子活得热闹些,哪怕百年之后无人记得他。</p> <p class="ql-block">那座建筑像从童话里搬出来的,外墙全是彩色瓷砖拼出的纹样,屋顶还闪着金光。窗户雕着传统花样,阳台弯弯曲曲,像是谁用糖丝勾勒出来的。它站在树影之间,安静又骄傲。我不知它曾是谁的家,但能住进这样一座屋子里的人,心里大概总有一片不肯妥协的浪漫吧。</p> <p class="ql-block">又见一尊石狮,张口怒目,背上还骑着一只小狮子,憨态中带着倔强。周围散落着些残件,像是修缮时留下的旧骨。红墙蓝窗,颜色浓烈得像年画。这狮子不像在镇宅,倒像在教崽:这世道,吼得大声些,才不会被人忘了存在。</p> <p class="ql-block">“鸿禧”二字挂在红木牌上,黑字沉稳有力,像过年时贴在门楣上的祝福。两边蓝白柱子静静立着,像两个守岁的人。这牌子不说话,可喜气是藏不住的。我走过时正逢黄昏,光斜斜打在牌匾上,那一瞬,仿佛听见了鞭炮声、孩子的笑声,还有长辈们互相拱手道贺的声音。</p> <p class="ql-block">一面红墙,一扇蓝窗,窗边挂着两块旧木牌:“忠厚家风”“诗书门第”。字迹已有些模糊,可那份讲究还在。马赛克墙纹像老照片的底片,藏着无数个晨读与夜话的夜晚。这样的门第未必显赫,但一定有人曾在灯下教孩子写字,在院子里讲做人的道理。</p> <p class="ql-block">“仁至义尽”四个字写在木牌上,两侧是蓝花瓷瓶,静静立着,像两位沉默的见证者。这四个字太重,不像装饰,倒像一句自勉,或是一段往事的总结。我站在那儿没多问,只觉风吹过时,木牌轻轻晃了一下,像是在点头。</p> <p class="ql-block">红墙上写着“惠风和畅”,字大而朴拙,左边蓝门框旁摆着个蓝花瓷瓶,底下竟还有个橙色警示牌,写着“行中触碰”。传统与现代在这面墙前撞了个满怀,却意外地和谐。就像我们这一代人,一边转发古风诗词,一边刷着短视频,嘴里说着“岁月静好”,手里攥着生活的难题。</p> <p class="ql-block">“衍庆堂”三个金字刻在绿牌上,衬着红墙,古意盎然。牌匾上方有个黑漆构件,像是老屋伸出的一只手,轻轻托着这份传承。我不知这堂里曾有过怎样的聚会,但光是这三个字,就让人觉得——总有些福泽,是代代相传的。</p> <p class="ql-block">黑底金书的“福算行畴”挂在窗前,两侧垂着红饰,像节日里未摘下的彩带。这名字文雅又带点神秘,像是某个旧时商号,或是家族堂号。窗外景物模糊,唯有这块匾清晰如初。也许有些名字注定不会消失,它们只是静静地,等一个懂的人路过。</p> <p class="ql-block">“梓桑育培”四字刻在木匾上,金漆微旧,却更显沉静。背景是蓝墙花窗,像是学堂的一角。这四个字让我想起老师批改作业时的笔迹,也想起父母在灯下叮嘱“要好好读书”的声音。有些教育不在课堂,而在这些日复一日的熏陶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