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幅“天下为公”的书法,笔力雄健,气韵贯通。每当我抬头看见这四个字,心头总会微微一震。它不单是墨迹落在宣纸上,更像是某种沉甸甸的嘱托,悬在眼前,也落在心上。这字出自张学良先生之手,右上角题着“汉卿世兄属”,像是旧日文人间的温厚情谊,在墨香里静静流淌。</p> <p class="ql-block">另一幅“天理人心”挂在厅堂正中,深色木框衬得字迹愈发刚毅。张作霖的签名落在下方,不张扬,却自有分量。灯光从上方洒下,柔和地铺在纸面,仿佛时间也放轻了脚步。这两个短句,一个讲天地法则,一个论人心所向,四字对四字,像是一场无声的对话,在静默中叩问着为人处世的底线。</p> <p class="ql-block">这间屋子的布置并不繁复,却处处透着讲究。那幅“天理人心”之下,嵌着一张老照片,画中人伏案执笔,神情专注。两侧垂落的金丝窗帘微微拂动,像是被岁月吹起的一角记忆。水晶吊灯洒下暖光,照在光滑的地板上,也照进人心里。这里不像展览馆,倒像是谁仍每日归来、拂尘落座的书房。</p> <p class="ql-block">整面墙以深木为底,“天下为公”居中悬挂,左右配以小幅花卉画作,一左一右,如文武相随,刚柔并济。灯光嵌在天花板里,不露痕迹,只将那一方空间温柔托起。站在这里,仿佛能听见旧时读书人的吟诵声,不疾不徐,一字一句,皆有担当。</p> <p class="ql-block">屋角摆着一套雕花木椅与方桌,椅背上的花纹细密如织,指尖抚过,能感受到匠人当年一凿一刻的用心。桌上搁着几本书和一只小瓷瓶,旁边还有一对老照片,装在朴素的相框里。这不单是家具,更像是一段被凝固的时光——有人曾在此对坐饮茶,谈天下事,也谈家常话。</p> <p class="ql-block">大理石台面上静静躺着一套文房四宝。砚台是心形的,墨痕未干,像是一刻钟前还有人在此研墨挥毫。宣纸卷了一半,红印鲜亮,仿佛随时会有人提笔续写未尽之言。这方寸之地,没有喧嚣,只有墨香与沉思,是文人最熟悉的战场。</p> <p class="ql-block">穿过一道镂花屏风,便到了“梅兰芳舞台”的入口。匾额上金字熠熠,中英文并列,古意与现代在此交汇。红帘半垂,像是正待启幕,又像刚刚谢幕。脚下的木板微微泛光,仿佛还留着当年戏靴踏过的回响。这里不只是舞台,更是无数人精神的归处。</p> <p class="ql-block">墙上那幅山水画里,群山叠嶂,云雾缭绕,瀑布自高处跌落,水花溅入画外。秋叶染红山脚,题字飘逸如风,与山势相映成趣。这不只是景,更是一种心境——人在尘世奔忙,心却可寄于林泉之间。</p> <p class="ql-block">另一幅小品写着“故乡月秋爽”,字迹洒脱自然,落款处有“张学良”三字。这不像豪言壮语,倒像深夜独坐时的一声轻叹。故乡的月亮,从来不必多言,只这一句,便道尽了千里之外的清辉与寂寥。</p> <p class="ql-block">窗边两幅菱形书法格外醒目,一写“廉忠慎勤”,一书“浮世事雪”。前者是立身之本,后者是看世之眼。木窗格简洁,光线斜照进来,把字影投在地板上,随风轻晃。人活一世,若能守住前四字,看淡后四字,也算不负此心。</p> <p class="ql-block">书柜上下皆有玻璃门,上层放着书与地球仪,一盏老式台灯静静亮着,暖黄的光晕笼罩着“二十四史”。旁边标牌写着“雅居书房”四字,不张扬,却自有一股沉静的力量。这里的每一本书,都像在等待一双愿意翻开它的手。</p>
<p class="ql-block">这些字、画、器物,散落在不同的角落,却共同织就了一种气息——那是属于旧日文人的风骨,是乱世中不灭的书声,是繁华落尽后仍不肯低头的脊梁。它们不说话,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响亮。我站在这里,不过是个过客,但心中已悄然种下几分敬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