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走进这扇朱红大门,仿佛一脚踏进了百年前的时光。门楣上那对红灯笼还微微晃着,像是被谁刚推开过,檐角的风铃却没响。牌匾上“状元第”三个字沉甸甸的,金漆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不张扬,却压得住整条巷子的喧嚣。两边的对联写着“金马争先”“金龙献瑞”,字是工整的楷书,可我总觉得,那笔锋里藏着一股子狠劲儿——不是争,是拼出来的头名。</p> <p class="ql-block">再往里走,另一块牌匾高悬在门梁之上,“状元及第”四个大字烫金描边,比刚才那块更显气派。龙纹盘绕在匾额上方,鳞爪飞扬,仿佛随时要腾空而起。这字写得极有骨力,像是握笔的人也刚从殿试场上回来,手还在抖,心却已定了。我站在底下仰头看了许久,忽然明白,这块匾不是庆贺,是宣告——一个寒窗十载的书生,终于把名字刻进了家族的血脉里。</p> <p class="ql-block">角落里还挂着一块稍小些的匾,红底金字写着“会元”。边上两行小字轻描淡写地写着:“乾隆三十七年”“清乾隆壬辰恩科殿试第一名”。没有喧天锣鼓,没有万人空巷,可就这几个字,足以让一代人的青春有了归处。那年他或许也站在这里,抬头看这块匾,心里想的不是荣耀,而是母亲熬过的夜、父亲卖地的账本,和自己写秃的三百支笔。</p> <p class="ql-block">我在庭院边的展柜里见到了那页泛黄的纸,墨迹已有些晕开,但“乾隆三十七年壬辰恩科”几个字依然清晰。纸页一角画着个小人儿跪接圣旨,袍角都画歪了,可那份战战兢兢的虔诚却跃然纸上。我想,那纸上记的不只是历史,是一个人从乡野走向庙堂的全部重量。那些年,多少人把一生押在这四个字上——一纸功名,万般苦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