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清晨的村庄还沉在薄雾里,阳光像一缕轻纱,悄悄拨开山间的云气,洒在白墙黑瓦的屋檐上。远处的枫树红得像是烧起来了一样,与灰白的村落撞出一种说不出的诗意。我站在高处,看着这幅画慢慢苏醒——雾在走,光在爬,红叶在风里轻轻晃,仿佛整个石城都在呼吸。</p> <p class="ql-block">天还没亮透,山道上就响起了脚步声。三脚架磕着石阶,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们陆续爬上观景台,像一群守候黎明的信徒。谁都不说话,只听见快门声偶尔“咔哒”一下,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宁静。当第一缕金光爬上香枫树梢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光从树冠间漏下来,把徽派屋檐染成暖色,雾气缭绕如仙境,谁都不愿错过这一刻。</p> <p class="ql-block">石城的秋天是属于枫树的。每年十一月中下旬,山脚下的枫叶便次第转红,像谁打翻了一坛朱砂,顺着山坡缓缓流淌。唐代杜牧写“停车坐爱枫林晚”,南唐李煜叹“一江春水向东流”时,或许也没见过这般浓烈的秋色。这里的枫不只好看,还带着一股倔强的生命力,扎根在石缝里,年年如期而红,成了无数镜头追逐的主角。</p> <p class="ql-block">黎明时分,阳光终于刺破晨雾,照亮了香枫树梢。雾还在徽派建筑间游走,缠绕在屋脊与树冠之间,像是不愿离去的旧梦。我沿着青石板路往下走,脚底踩着落叶的脆响,抬头看,红叶与白墙在光里交织,恍惚间分不清是人在画中,还是画入了梦。</p> <p class="ql-block">次日,天还没亮我们一行向西南去了对冲村。这里与乐平、浮梁交界,藏在婺源的角落里,还没被太多人发现。村口有两百来棵红香枫,春有油菜花铺满梯田,秋有红枫点燃山野。最难得的是——不收门票,也不喧嚣。我站在村头小丘上,看日出从山脊升起,薄雾在田野间流动,几户人家的炊烟刚起,整个村子像刚睡醒的孩子,安静又鲜活。</p> <p class="ql-block">清晨的阳光洒在山村上,雾在田野与山腰间游荡,远处的山峦一层叠着一层,近处的树影在光里摇曳。我沿着田埂走,脚边是收割后的稻茬,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柴火味。几栋老屋静静立着,墙皮有些剥落,却透出岁月的温润。这样的早晨,适合什么也不做,就坐在门槛上,看光怎么一寸寸爬上屋檐。</p> <p class="ql-block">山间的雾总是缠绵的,清晨尤其如此。阳光穿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几栋白墙屋隐在雾里,像水墨画里留的白。红叶与橙叶在风里轻颤,与绿意交织,不争不抢,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我蹲下身拍一片落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是个背着竹篓的老人,朝我笑了笑,没说话,慢慢走远了。</p> <p class="ql-block"> 一些游客使用无人机拍摄,轻轻一推,它便升入空中。从镜头里回看,整座山村像被雾托着浮在半山腰,屋舍错落,红叶点染,远处山势起伏如波浪。科技与古意在此刻奇妙地融合——一架小小的飞行器,竟把几百年的宁静,轻轻托举到了云端。</p> <p class="ql-block">在一条石墙边的小溪旁,三位妇人正蹲在石阶上洗衣。水桶摆在一旁,肥皂泡沫在清流里打转。她们动作熟练,搓、捶、 rinse,一气呵成。阳光斜照在她们身上,映出衣角的水光和脸上的细纹。没人说话,只有水流声和捣衣声,像一首老歌,低低地唱着日子的安稳。</p> <p class="ql-block">一条小河穿村而过,两岸是白墙黛瓦的老屋,红灯笼高高挂着,随风轻晃。几个村民在河边洗菜、闲聊,笑声落在水面上,荡开一圈圈涟漪。这村子不靠景区吃饭,生活照常过着,反倒多了几分真实的人间烟火。我蹲在河边拍倒影,听见有人用方言喊孩子回家吃饭,声音悠长,像从童年传来。</p> <p class="ql-block">村口有位老人坐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手里夹着一支烟,烟头明明灭灭。他不说话,只是望着巷口,阳光从侧面照过来,勾出他脸上深深的纹路。那堵斑驳的墙像是陪了他一辈子,墙皮剥落处,藏着多少个相似的午后?我走过时放轻了脚步,怕惊扰了这份安详。</p> <p class="ql-block">又见一位穿绿毛衣的老妇,在石墙边搓洗一块红蓝格子布。石头垒成的墙面上爬着青苔,湿漉漉的,像披了件绿绒衣。她用力搓着,水花溅在石阶上,又顺着缝隙流走。那块布旧了,却洗得认真——有些东西,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因为舍不得丢。</p> <p class="ql-block">几位居民围在水边,各自忙着手里的活。水桶、肥皂、木盆摆了一地,她们低头洗衣,偶尔抬头说笑一句,又埋下头去。这场景太寻常,却又太珍贵。在别处,这样的画面正在消失,而在这里,它还活着,像溪水一样,静静流淌在日子的缝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