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妮餐厅的夜晚

黃東濤（東瑞）

东瑞

每次到雅加达，大才女惠卿总是要尽地主之谊，请一餐；吃饭只是形式，谈谈话，叙叙旧，才是目的。

首都连日来都下雨，夜晚很有些凉意。恰如谚语说的，赤道气候是“终年总是夏，一雨便成秋”；院子里，树们静默着，夜风拂来一阵茉莉花香。

踏入装饰优雅的餐厅，犹如穿过时光隧道，搭上100年前的古董车，走进巴达维亚的一所私家住宅。

再过几年就是100年的荷殖时代老建筑，依然光鲜，看来几经修茸，座椅被岁月之手抚摸得锃亮，白墙上悬挂着一张张嵌在镜框里的黑白照片，虽然很静态，却彷如一出黑白电影，连接起来就是八九十年前的大家族故事。

当年在这白屋内的夜晚，黑胶唱片一定旋转出慢节奏的旋律，绅士淑女相拥相搂舞翩迁；碟上的千层糕，块块美味，笑着炫耀娘惹手艺的精致。而今，烟雾、喧闹，一切的优越和浪漫都归于沉寂，换来一批又一批现代的美食顾客。

大美女惠卿早在最后的房间等候，夫君健华精神奕奕今胜昔。望着惠卿姐的开朗笑容，油然想起多年以前，她恭立于一侧欢迎我们上本哲参观她山庄的情景；而后是听她唱《上海滩》，误以为叶丽仪来到眼前；接着读她的游记文字，喜欢她的大游记小细节，惊叹于她集唱歌、书法、文章、财富于一身，哪里去找这样的大才女？

疑幻疑真中，看到杯光鬓影，灯色昏黄暧昧，左有木楼梯、鸟笼，红色大食物提篮，右有两套四层饭格，这类在2700年前就有的食物篮和饭菜格，将我们带回到老祖母还在的那个年代。我彷佛看到八九岁的我牵着驼背的老祖母慢慢走向大伯公，老祖母提拎的就是这种食物篮呀。不同的是那时我们用的不是全红的篮，而是红与黑两色的篮。

白色的窗帘、墙上的淑女画，把白屋内的气氛营造得很古典。瑞芬的旗袍和我的峇迪上衣，一是中国女性的标志性服装，一是印尼男性的代表性服装，相映成趣，不和谐的极致就是某种意义的和谐。拍摄起来倒有不俗的美。

美食有田螺、牛舌等，不多但都制作得很精致讲究。重要的是享受一种久违的情调。在座的还有夏兰，大家的谈兴都很高。

结束时我们还拍摄了一些照片，记住了餐厅的名字“Restoran Roemah Noni”，最外的小客厅墙上挂着一张古迹证明，如假包换。

夜色特别浓重，我们好似从100年前的黑白画中走出来，回到当下；回眸一瞥，白色建筑物掩映在黑色树木中，若有若无，我们也犹如做了一次长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