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芮文集

五叶草

一次拔河比赛<br> "加油!加油!"烈日下,操场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同学们分成两队,一队紧握麻绳严阵以待,另一队则化身啦啦队,跺脚、拍手、扯着嗓子助威。<br> "三局两胜!现在决胜局——"随着裁判的哨声划破长空,原本僵持的红结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对方似乎松了口气,红结"嗖"地朝右方窜去。<br> "一二一!一二一!"站在队首的小胖突然爆发出怒吼,他双手像铁钳般扣住麻绳,青筋暴起的手背上,麻绳的纤维深深勒进皮肤。可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抹摇摆的红——那是班级的荣誉,是必胜的信念!在他的带动下,红结颤巍巍地朝我方移动了五厘米、三厘米...眼看就要触到白线!<br> "哗——"对方突然发力,红结像被惊醒的野马,猛地调头冲向对方阵地!"稳住!稳住!"班主任的喊声混着此起彼伏的尖叫,操场上空气几乎要燃烧起来。<br>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队尾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啊——!"只见小高双脚深深扎进泥土,整个人向后仰成一张紧绷的弓。他脖颈上的血管突突跳动,仿佛要撑破皮肤;粗壮的手臂将麻绳勒出深深的凹痕,连指甲都因用力过猛泛着青白。<br> "过线了!过线了!"不知谁先喊出声,整个班级瞬间沸腾!运动员们瘫坐在地,却高举着沾满尘土的双手;啦啦队涌上前,把小胖和小高抛向空中。阳光洒在每个人笑出泪花的脸上,那根被磨得发亮的麻绳静静躺在场地中央,仿佛在诉说:这,就是团结的力量! 拥抱,让生活更美好<br> 一个温暖的拥抱,能融化心与心之间的冰层,能抚平灵魂深处的褶皱,能托起坠入低谷的勇气,能点亮黑暗中的微光。这世间最柔软的力量,往往藏在最简单的动作里——当双臂环住彼此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起来。<br> 记得那个闷热的夏日,我攥着市声乐选拔赛的报名表,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连续三个月,我每天对着镜子练习到深夜,连梦里都飘着音符。比赛当天,我特意选了条缀满星光的白色纱裙,镜中的自己像朵即将绽放的百合。可当聚光灯打在脸上的刹那,喉咙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扼住——我忘词了。<br> 空旷的舞台中央,悠扬的钢琴声仍在流淌,却与我僵在半空的手指形成残酷的对比。台下传来细碎的议论声,评委们交头接耳的模样像慢镜头回放。我死死盯着脚尖,仿佛能盯出个洞来,直到余光瞥见第一排那个熟悉的身影——妈妈正用手捂着嘴,眼眶红得像要滴出血来。<br> 我跌跌撞撞跑下台,后背的汗浸透了纱裙。走廊里,空调吹出的冷风掀起裙摆,我却觉得比冬日的寒风更刺骨。正蜷缩在长椅上发抖时,突然跌入一个带着淡淡茉莉香的怀抱。<br> "妈妈..."我哽咽着抬头,看见她凌乱的发丝间还粘着汗珠,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盘发此刻像朵慌乱的云。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我紧紧箍在怀里,手指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哄婴儿入睡般有节奏地起伏。我埋在她肩头,听见布料下传来急促的心跳,那节奏渐渐与我紊乱的呼吸同步。<div> "再试一次,好吗?"不知过了多久,她松开我,指尖拭去我眼角的泪痕。我望着她镜片后泛红的眼睛,突然读懂了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关于跌倒后如何爬起,关于勇气如何生根,关于爱永远是最坚实的后盾。</div> 重新踏上舞台时,我惊讶地发现聚光灯不再灼热,观众的私语化作鼓励的浪潮。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掌声如潮水般涌来——这次,我看见妈妈在第一排用力鼓掌,眼泪终于夺眶而出。<br> 后来我才明白,那个拥抱里藏着比语言更强大的力量。它像春日的溪流,冲散冬日的残冰;像暗夜的星光,指引迷途的旅人;更像永不熄灭的炉火,让每个在风雨中颤抖的灵魂,都能找到回家的方向。<br> 开满丁香花的校园 <br> 暮春的校园洇开一片丁香色的雾。粉白花瓣在枝头簌簌颤动,像是被晚风揉碎的月光,又似少女鬓角未簪的流苏。风过时,整片花海便泛起细密的涟漪,甜香裹着暮色在廊柱间流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网住了归巢的雀儿,也网住了少年人未说出口的心事。<br> 夜幕垂落时,教学楼褪去白日的喧哗。班长王寒冰锁上教室门,铁锁"咔嗒"一声惊起檐下栖鸟。他转身时,余光瞥见花坛边闪过一抹鬼祟的影——是张明,那个总在课间把粉笔头弹成流星雨的男孩,此刻正踮着脚去够丁香花枝。"站住!"王寒冰低喝,张明却像受惊的麂子,怀中花束簌簌落着花瓣,夺路而逃时竟撞翻了扫帚堆。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青石板上追逐成两道跳动的墨痕,恍若谁在纸上匆匆写下的未完诗句。<br> 王寒冰追到巷口时,夜露已浸湿鞋尖。昏黄路灯下,那个本该逃向家的身影却拐进了相反的方向。他鬼使神差地跟上去,穿过七弯八绕的街巷,最终停在市立医院灰白的墙根前。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尖发酸,他看着张明轻车熟路地拐进三楼病房,好奇心像被猫爪挠着心尖,促使他轻轻推开了那道虚掩的门。<br> 病床上的女人面色如宣纸,各种仪器管线在她单薄的身躯上蜿蜒如藤。张明正踮着脚更换花瓶里的枯花,粉白丁香映着他泛红的眼眶:"妈妈,今天的花特别香,和学校里的一样。"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等您好了,我们再去看操场边的丁香树,好不好?"女人虚弱地微笑,指尖轻轻拂过儿子鬓角的碎发,仿佛在触碰易碎的春梦。<div> 次日清晨,张明在课桌上发现一束带着露水的丁香。贺卡上遒劲的字迹他认得——是班主任李老师:"代你妈妈看看春天的校园。"转身时,他看见王寒冰抱着作业本站在门口,阳光把少年的影子镀成金色:"放学后...我陪你去医院?"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笨拙的温柔,仿佛怕惊醒了什么。</div> 此后的每个傍晚,那间病房总会飘进丁香的芬芳。有时是王寒冰从校园折的新鲜花枝,带着晨露的清凉;有时是李老师带来的手绘丁香卡片,墨香里浸着祝福。当五月的晨光穿透病房窗户时,医生带来了好消息:有合适的骨髓配型了。<br><div> 手术那天,整个校园的丁香都开得格外烂漫。孩子们自发在每棵树下系上黄丝带,风起时,满园都在飘荡着细碎的祝福,像千万只金色的蝴蝶在起舞。张明站在花雨中,忽然明白:有些温柔的力量,比春天更早抵达人心;有些美好的情谊,会像丁香一样,在记忆里永远绽放,成为生命中最芬芳的注脚。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