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落秋香入袖来

从前慢……

后院的桂树今年开得格外热闹，墨绿的枝叶间挤挤挨挨全是金黄的小花，像攒了满树的碎星，热热闹闹地缀在枝头，已缀香数日。花开之时花香满园，推开后门便扑面而来，缠在晨雾里，连呼吸都带着蜜意。谁知前两日一场秋雨，淅淅沥沥打湿了花瓣，那股子沁人的香便淡了几分，不复往日浓烈，倒添了些清润的凉。望着枝头日渐憔悴的小花，心里竟生出几分急切——这般好香，怎舍得让它随风雨零落成泥。

趁着天放晴，我便撑开家里的大黑伞，伞面如墨，稳稳罩在桂树下方，像撑开了一方专属的秋香天地。指尖轻轻扶住枝桠，微微一摇。霎时间，金黄的花瓣如雨般簌簌落下，撞在黑伞面上，发出细碎的“簌簌”声，带着雨后的湿润与残留的甜香，落在肩头、发间，更在伞面堆积出一层亮眼的金黄。我不敢太用力，怕惊散了最后的香气，也怕折伤了来年的花枝，只是慢慢晃着，听花瓣碰撞伞面的清脆声响，闻那在伞下聚成一团的甜雾，仿佛整个秋日的温柔都被收在了这把黑伞里。

不多时，黑伞上便积了厚厚一层桂花，金灿灿的，衬着墨黑的伞面，格外夺目。拾起来凑近鼻尖，那香味依旧醉人，是带着水汽的甜，不腻不冲，清冽中裹着暖意，深吸一口，连肺腑都像是被浸润得清甜。小心翼翼将桂花收进竹篮，拿回家中挑拣干净，一部分摊在竹席上阴干，一部分上锅轻轻蒸过，锁住最鲜灵的甜。

蒸好的桂花我准备在周末拌入糯米粉，加水揉匀，蒸出来的桂花糕软糯香甜，一口下去，满是秋的滋味；余下的干桂花，装入干净的茶叶罐，与绿茶同存。不出几日，茶叶便吸饱了桂香，冲泡时，茶汤里飘着淡淡的甜，抿一口，舌尖是茶的清冽，喉间是桂的绵长，竟分不清是茶香还是花香。

桂花的花期虽短，一场雨便减了风姿，可这黑伞承香、摇花拾花的乐趣，却让秋意愈发绵长。那迷人的香气，不仅留在了伞面、竹篮里，更留在了糕里、茶中，留在了指尖眉梢，成了这个秋天最温柔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