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你说现在三百人抢个饭碗就叫苦连天?要是给光绪年间的山东秀才递面水银镜,他们怕是要把镜框磕出牙印——当年山东三千万百姓,够资格穿鹌鹑补子五品官服的,满打满算就三十八个。相当于从济南府走到青州府的官道上,每八十万人里才有个轿子里坐着本土出来的厅级干部。</p><p class="ql-block"> 这数字掰碎了更瘆人。如今清华北大在山东的录取率约莫千分之七,已是千里挑一;可当年山东人想混个五品知府,概率只有八千万分之二,好比让大明湖里所有鲤鱼排队跃龙门,终其一生能过槛的还不够凑桌麻将。若把如今国考考场比作早高峰地铁,光绪年间的官场就是悬在泰山顶的一根钢丝。</p><p class="ql-block"> 那些留辫子的读书人才是真正的“卷王”。譬如淄川老儒生,天不亮对着《论语》吐纳,五十岁还在为乡试耗白头,考篮里装的不仅是笔墨纸砚,还有老妻典当玉簪换来的参片。好不容易中举,还要等“大挑”等“候补”,像极了如今刷行测申论到魔怔的考生,只不过他们赌上的是整个家族的银钱与二十年青春。</p><p class="ql-block"> 《清稗类钞》里有个酸秀才,九赴乡试不中,最后在孔庙前支摊代写诉状,竟因帮巡抚大人的远房表亲打赢官司,被塞了个九品主簿。你看,条条大路通官场,只是这条路上挤着八十万人,有人靠八股,有人靠姻亲,更多人是“年年考场炮仗响,落榜总比上榜多”。</p><p class="ql-block"> 所以下次刷到报录比热搜时,不妨咂摸咂摸这滋味:咱们至少能在朋友圈吐槽,而光绪年间的落第书生,只能把愤懑熬成灯油,在泛黄试卷上照见自己花白的鬓角。科举基因早渗进东亚土地的骨血里,变的不过是考场从贡院挪到电脑前,朱笔判卷换成了机读卡——那根指挥八十万人齐步走的隐形鞭子,三百年来始终在空气里噼啪作响。</p><p class="ql-block"> 当然啦,要是真能穿越,现代考公人怕是宁可在刷题APP里泡到秃头,也不愿去尝那年头0.00125%概率的鹅肝——不对,连鹅肝渣都算不上,顶多是闻了闻御膳房的油烟香。</p> <p class="ql-block">作者:陈亚华</p><p class="ql-block">编辑:阜东</p><p class="ql-block">制作:亞洲中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