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与圣水，——西藏阿里游（三）

dada

雪域之上，呼吸如丝，

珠峰静立，冈仁波齐低语。

羊卓雍措是天坠的蓝，

纳木错是大地睁开的眼。

我行走在神与风的边界，

一步一念，皆是归途。

白玛林措，藏于洛扎深处，

如一滴凝住的晨光，

卧在库拉岗日怀中。

千米雪峰垂首，云缠山腰，似经文轻诵。

我立于湖畔岩上，脚下幽深如镜，

寒意刺骨，非为高反，

却怕坠入这无言的静。

三次抬脚，才敢站稳——

怕惊了湖，

怕碎了梦，

怕自己醒不来。

5363米，石碑静立，

云海翻涌，封了天门。

风挟冰碴扑面，我却心如止水。

站得越高，越觉渺小，

山静默，我止语，

唯有心跳，与雪山共鸣。

冲巴雍措，

共一湖，六重天。

移步换影，山水流转。

雪山在水中呼吸，

云朵沉入湖底游走，

草甸如画师随意点染。

我轻触湖面，涟漪荡开，

倒影碎又复原——

人心亦如此，动荡后归宁。

湖如镜，天地折叠，

我影落水中，与雪峰并肩。

风起，影晃，似点头，似低语。

我不再是过客，

是被这片圣水，

轻轻接纳的旅人。

山脉，裸出原始轮廓，

雪顶如素袍，草地深褐如誓。

晴空万里，蓝得像被神洗过。

站在这里，心跳变缓——

不是高反，是被辽阔驯服。

白云轻点蓝天，

雪山如湖掀起的浪，凝固成云。

倒影完整得不像真实，

我不敢呼吸，

怕惊扰这天地间，

最完美的对称。

阳光斜洒，湖面碎金如银，

山影在水中缓缓旋转。

时间在此不流，只转。

我立湖边，心随影动，

仿佛这一瞬，

便是永恒。

我抵住寒，静静站着，

看日出，不动，不语。

怕一呼一吸，

惊了这份动中的静。

天地无言，我亦无语，

唯有光，慢慢爬上山脊。

阳光洒在湖面，也洒在我身上，

我如一祈愿者，双手轻抬。

原来朝圣不必十万八千里，

心静下来，

站在这里，

便是抵达。

雪峰熠熠，湖如明镜，

我蹲下，拾一石子，掷入湖心。

涟漪荡开，倒影破碎，

又缓缓复原——

人心亦如此，

经风浪，终归宁。

尼拉山口，4988米，

雪白得让人想跪下。

我衔雪入口，清甜如天水，

童心骤起，转圈大笑，

像孩子，像归人，

像终于回到故乡。

每次见雪，都像初见，

也像重逢。

想在雪地里疯跑，

忘了冷，忘了高反，

忘了自己是谁，

只记得——

我曾如此快乐。

三人坐雪地，厚衣如企鹅，

笑声随风飘远，

仿佛能把寒冷吹散。

雪坡无垠，远山连绵，

我们渺小，却闪着光。

雪山静立，为我们作证——

这不只是旅行，

是生命里，

闪闪发光的片刻。

真想在这拍一部冬天的电影，

主角是风，是雪，是湖，

是三个在雪地里大笑的人，

和一颗，

被高原洗净的心。

有人说我笑得像得到糖果的孩子，

可我知道，

快乐本就简单——

一片雪，一缕光，

一个愿意停下来笑的人，

便足以照亮整个冬季。

我在雪地跳跃、伸展、弯腰，

跳一支高原的舞。

脚印如诗，情书于大地，

阳光洒肩，雪粒飞舞，

心也腾空而起——

这一舞，

敬天地，敬自由，敬自己。

融化的雪水沿着山涧倾泻而下，

水流湍急，发出震耳的轰鸣。

碧水跃石，浪花飞溅，

如雪山滑落人间。

我凝神静听水的咆哮，

不再蛰伏在镜湖与雪山相依，

可终究雪山与圣水，

本是一体，从未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