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晚结果了

一片栎叶

《暮春的夜晚结果了》

夜晚于我，并非全然的黑，而是浸染着灰的薄雾、深蓝的余烬，或是某种难以言说的微光；就像暮春的尾声，花已落尽，夜却悄然结出了果实——那是一颗悬于枝头的静默，是时光在暗处酝酿的回甘；生活何尝不是如此？从不以单一色调示人，谁又能看清它真正的面目？

善恶与曲直，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裁决；如同戏文中的人物，一出场便已写好命途，唱念做打皆是宿命的回响；谁又能真正挣脱那根提线？尤其那些在尘世中浮沉的小人物，如风中飘絮，如雨打浮萍，比满天星斗更渺茫，比夜色更深的，是他们无法言说的孤独。

别说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可谁曾留意，那笑声散尽后的寂静，恰是果实初凝的时刻——春未全去，夜已结果。

暮春花谢，果却悄然结了；青涩藏于叶间，轻轻起伏，不争不扰，仿佛整个春天的喧哗，只为这一刻的沉静；它不张扬，却承载了所有绽放的重量；夜不是终结，而是孕育；落花不是告别，而是交付；当月光洒在低垂的枝头，我听见了——那正是暮春的夜晚，结出的第一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