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医派】周颖：《诊籍续焰》中的师徒

复健王

《诊籍续焰》中的师徒

周颖

翻开1992年青岛出版社出版的《诊籍续焰》一书，内有柳吉忱、柳少逸、蔡锡英、袁大仲4人的7个中医验案。其中柳吉忱3个，柳少逸1个，蔡锡英2个，袁大仲1个，涉及内外妇儿等学科。
一本书中，师徒齐上阵，父子共献方，可谓柳氏医学流派医术的一次集体亮相。此外，细分起来，柳吉忱与柳少逸是父子，与蔡锡英是翁媳，与袁大仲是师徒。
《诊籍续焰》是一本什么书呢？这是一本山东中医验案选，由时任山东省中医管理局局长蔡剑前主编，山东中医学院教授周凤梧作序。该书70万言，出自众医家之手，是一本较为系统全面的综合性验案。该书的问世，对广大中医药工作者起到了启迪、借鉴和促进作用。
周凤梧写道，《诊籍续焰》一书集齐鲁地域当代中医医术芸萃于一体，涉及常见病证案例疏而不漏，疑难重证录用验案密而不紊，兼有奇异病证治验汇集一隅。
柳吉忱4人的7个中医验案被《诊籍续焰》选入，可见实力不凡。师父首当其冲，当仁不让，如1963年治疗精神内科的痈证验案，1966年治疗儿科的脑积水验案，1974年治疗外科的破伤风验案。柳少逸被选入的是儿科的惊风验案，蔡锡英的是妇科的月经延后验案和内科的肾结石验案，袁大仲的是内科的胃病验案。
这些验案中有些还是疑难杂证，分别从痰凝虫积、肾气亏损、气血不足、湿热动风、湿阻血瘀、脾气下陷等方面给予诠释，病历资料颇为充实，辨析简明肯切，遇证施治有相互印证开拓视野之作用。

柳吉忱的破伤风验案

柳吉忱的破伤风验案记载：15岁的董姓小伙，在劳动中被铁锨碰伤左上唇部皮肤，以致吞咽不便，肌肉痉挛，抽搐频作。莱阳市中心医院门诊以破伤风于1974年12月6日收住院。
柳吉忱参加了当时的中医会诊。他看其舌质淡红苔薄白，脉象弱，辨证为风痰阻络，发为痉证（破伤风），治法为疏风化痰，方药为加味玉真散化裁。
迭进中药11剂，及西药治疗，诸症悉除，停用西药，继服中药。20天后，患者痊愈出院。
柳吉忱认为，破伤风皆由血衰不能濡养筋脉，风毒经创口乘隙侵入肌腠经脉，营卫不得宣通而致诸证，甚则内传脏腑，毒气攻心，痰迷心窍，致病情恶化，故病属外风为患。
故治宜清风散毒、化痰解痉、养血通络之剂。验诸临证，因《医宗金鉴》“玉真散”去风之力虽强，而解痉之功则逊，故合入“止痉散”，则清风解痉之效倍增。合二方加味，立“加味玉真散”作汤剂服，临证化裁每收效于预期。

柳少逸的惊风验案

柳少逸的惊风验案记载，4岁的患儿因行动时站立不稳，出现头重脚轻之象，夜间惊恐，哭闹不休而求医。柳少逸查其舌质淡苔白，脉沉弱。辨证为禀赋不足，脾阳不振，土虚木亢而致慢惊风。治宜温运脾阳，扶土抑木，佐以滋肾填阴，柔肝息风之法。师牛黄宁神息惊散化裁。
一个多月后，家人来说，患儿精神睡眠均好转，有时走路仍有头重脚轻之状，时有跌倒。调方后三个多月，家人欣然相告：患儿经治疗5个月，诸症悉除，无惊厥，可行走。
柳少逸解释，本案患儿之慢惊风，盖因禀赋不足，肾元虚衰，土虚木亢所致。故父亲柳吉忱有“牛黄宁神息惊散”之施。实则乃以《沈氏尊生书》之“琥珀定志丸”加味治之。
方中琥珀镇静安神，止搐定痫；茯神、茯苓与琥珀同为松之余气所结，均适用于惊悸搐搦之症，然茯苓、茯神入气，偏补而益气健脾，琥珀入血，偏泻而通络解痉，三药共为主药。辅以党参以健脾益气；朱砂、菖蒲、远志助琥珀以宁心神；南星佐茯苓以豁痰开窍。故诸药合用，以成温运脾阳，扶土抑木，定搐止惊之效。药加磁石，伍朱砂，乃《千金方》之“磁朱丸”，乃重镇安神之伍。方加鹿茸、羚羊、犀角、全蝎、蝉衣、牛黄诸药，以成益肾荣督、平肝熄风、止搐止痉之功。故守方治疗，收效于预期。
因羚羊、犀牛属珍稀动物，严禁捕杀，今用可以山羊角、水牛角、猪蹄甲代之。

蔡锡英的经行延后验案

39岁的陈某，因月经延后致面色苍白，神疲乏力，眩晕，心悸短气，胸闷腹胀，食少纳呆。查舌淡胖，苔腻，脉滑。
蔡锡英认为证属痰湿内盛，滞于冲任，血海失盈，带脉失约。治宜燥湿化痰，活血调经。予启宫丸合当归芍药散易汤化裁。
服药5剂后，患者带下、眩晕、心悸、纳呆诸症豁然。续服10剂，月经来潮，经量经色可。续治一月，月经如期来潮，余症悉除。
她解释，《素问·评热病论》云：“月事不来者，胞脉闭也。”而月经后错者，当为胞脉失盈之谓也。此案病人素体阳虚，命门之火不足，脾阳不振，气化失司，痰湿壅滞冲任，血海、胞宫失盈，而致经行后期；痰湿下注，带脉失约而致带下过多。运用柳吉忱验方启宫丸（苍术、香附、半夏、神曲、茯苓、陈皮、川芎）燥湿化痰、活血调经之治。
方中之苍术，辛苦性温，芳香燥烈，辛苦则开散，芳燥能化湿。《本草求真》谓苍术“同香附则为散郁而气平”，盖因“苍术能径入诸经，疏泄阳明之湿，通行敛濇，香附阴中快气之药，一升一降，故散郁而平”，于是二药共为主药。辅之陈皮理气健脾，制半夏燥湿化痰，茯苓健脾渗湿，神曲消食化积，诸药合用，乃寓二陈汤、平胃散二方之效，以助后天气血生化之源，俾血海得盈，月经时至，并以其健脾和胃，温阳化饮之功，则眩晕、腹胀、纳呆之疾得除。川芎为妇科常用要药，启宫丸用之，乃为通行气血调经之用。方加远志助心阳，益心气，又能使肾气上交于心，交通心肾，并能祛痰浊，故凡痰阻神迷，惊悸健忘诸症可除。
柳吉忱谓启宫丸燥湿化痰之功尚可，然其健脾益气活血通经之功则逊，故合入《金匮要略》之当归芍药散，以其具四物汤、四苓散二方之效，增其调肝脾，通冲任之功。于是诸药合用，则痰湿内盛，血海失盈之证得解，月经按期而至。
“细读每案之辨证论治，师法而不泥，意有创新者不乏其例。对疑难、危急重病的证治处理能从容权变化险为夷，立法遣药能出奇制胜收回春之功。”周凤梧在序中写道。 【注】本文原载于中国文化出版社周颖著《大济苍生--柳吉忱远去的背影》2023.10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