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黄帝内经》上卷素问篇小记～逆调论篇第三十四

静姝安然

夜里读《黄帝内经》，翻到“逆调论”这一篇，倒想起许多事来。

这书上说啊，人体本该是温温的，像春天早晨的太阳。可有些人呢，偏偏四肢热得像炭火，晚上躺在床上，手脚都没处放——这叫“肉烁”。我就在想，这不就是心里有事，火烧火燎的么？从前，夏天夜里闷热，心里又搁着事儿，那才真真是“素寒未解，郁火已生”了。

还有些人特别怕冷，多穿衣服也不管用。书上说这是“肾气胜”，阳气不足了。这倒让我想起小时候，冬天盖两条棉被还觉得冷，母亲总说我是心里冷。现在明白了，那种冷啊，是从里面透出来的，再暖的炉子也烘不热。

最叫我感慨的是这段话：“荣气虚则不仁，卫气虚则不用，荣卫俱虚，则不仁且不用。”荣气卫气这两个词，听着古雅，其实说的就是我们现在——心里空了，手脚就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精神散了，整个人就懒懒的，什么都不想做。要是里外都虚了，那就真的麻木了，动弹不得了。

我这些年，不也常常这样么？写稿到深夜，明明累极了，却睡不着，这就是“胃不和则卧不安”。心里有事，吃什么都像堵着。原来两千年前的古人，早就把这种滋味说透了。

《黄帝内经》真好，它不说病，只说“逆调”——就是失调了，不和谐了。就像弹琴，音不准了；像煮菜，火候不对了。人生啊，何尝不是时时刻刻在调这个弦呢？调饮食、调作息、调喜怒、调寒温。可我们现代人，偏偏最不会调。冷了开暖气，热了开冷气，硬要和自然拧着来。心里难过就拼命吃东西，高兴起来又通宵不睡——这都是“逆其根，伐其本”了。

读到“人身与志不相有”，我怔了半天。身体不听使唤，心里想的做不到，这不就是现在的我么？想要安静，偏偏思绪纷飞；想要早睡，偏偏辗转反侧。原来我的身体和我的心，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合上书，窗外月色正好。我想起中医常说“法于阴阳，和于术数”，其实就是要顺着天地自然的节奏生活。春天生发，就不要压抑；秋天收敛，就不要张扬。可我们总是反着来，在暗夜里狂欢，在晨光里沉睡。

也许真该像古人说的，“起居有常，不妄作劳”。简单八个字，做起来却最难。我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慢慢地喝——先从这个开始吧，至少今夜，不再喝冰咖啡了。

这《内经》啊，读来读去，最后读的都是自己。逆调逆调，逆的是天地四时，乱的却是自己的心神。若能“从阴阳则生，逆之则死”，顺着来，大概就能找回那点温温的、刚刚好的状态罢。

夜真深了，该睡了——这次，是真的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