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故地重游趵突泉</p><p class="ql-block">一九八零年的夏天，蝉声织网，我十八，刘叔带我来济南看趵突泉，咔嚓一声，黑白照片里，我瘦得像根竹竿，背后的水雾糊成一片，像未干的墨。</p><p class="ql-block">四十五年后，我再次回来看泉。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像一面照妖镜，先照出我头上的霜。泉还在，仍“趵突”二字，三股水柱抱在一起，像不肯老去的孩童，咕噜咕噜把时光嚼碎又吐出来。</p><p class="ql-block">游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自拍杆举得比水柱还高。我掏出那张老照片，对角线已裂，像一条回不去的河。忽然明白：当年刘叔带我看的不是泉，是“将来”——他让我把十八岁的影子泡在水里，等老了再捞。如今影子浮上来，和白发撞个满怀。</p><p class="ql-block">我学着当年的姿势，背对泉站好，请儿子用手机帮我留影。屏幕里，两个我重叠：一个想逃，一个想回。</p><p class="ql-block">走出大门时，我回头，泉声仍少年，我却已成了照片里那个模糊的背景。原来趵突的不是水，是日子。怀念逝去的青春岁月，旧日像一张返程票，攥得再紧，也兑换不了来时的自己。[捂脸][捂脸][流泪][流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