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铁建国</b></p> <p class="ql-block"><b>转发按语:</b></p><p class="ql-block">读铁建国战友的回忆,瞬间被拉回襄渝线上的热血岁月!</p><p class="ql-block">汉江的蓝绿江水、摆渡的往返、拉歌的嘹亮、修车铺的汗水,有修 113 台军车的自豪,有战友分冰棍的温暖,有杀猪时的手忙脚乱,更有一辈子扯不断的兄弟情。“在一个锅里吃过饭” 的情谊最珍贵,愿老战友们都安康,也把这份难忘的军旅记忆分享给更多人!</p><p class="ql-block"> 编者</p><p class="ql-block"> 2025年11月6日</p> <p class="ql-block">1971年3月,我从铁道兵10师49团卫生队调至汽车连。汽车连驻扎在陕西旬阳吕河镇对面的山坡下,与镇子隔汉江相望。那时的汉江格外秀美,冬日常是澄澈的蔚蓝色,到了夏天便化作深邃的墨绿色,让人过目难忘。我在那里生活战斗了三个年头,对当地的山山水水都饱含深厚情谊,也留下了无数难以忘怀的记忆。 </p><p class="ql-block">那个年代,星期天能请假到吕河街上走走、买点东西,都算得上是奢侈的享受。汽车连紧邻49团团部,占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我们常能去看团电影队放映的影片。那时的电影多是《智取威虎山》这类样板戏,偶尔也会放朝鲜影片,还看过团宣传队演出的革命样板戏《沙家浜》。每次放电影,我们都要集合整队前往指定区域,每人拎着小凳子,各连队还会相互拉歌,“汽车连来一个!”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歌声嘹亮。等团首长就位后,电影才正式开始。</p> <p class="ql-block">团里的军人服务社也是我们常去的地方,主要是为了买烟。我当时抽的基本是两个牌子——“大前门”和“光荣”,每盒三毛多钱。在团部与汽车连之间,还有一间简易浴室,男兵女兵轮流使用,一天一换。记得有一次路过团司令部,站岗的哨兵叫住我,说包团长找我。我心里揣着疑惑前去,没想到团长竟递给我一堆自制的冰棍——当时天气炎热,团里特意做了冰棍解暑。我接过冰棍,分给同行的几位战友,一同驱散酷暑。</p> <p class="ql-block">我到汽车连时,连队共有83台车,下设四个排,其中三个驾驶排、一个修理排。1972年,汽车连又接收了30台崭新的解放牌卡车,整齐地停放在车场,车门还未喷字。新车到位后,连队新增了驾驶四排,由王思怀同志担任排长。到1973年,汽车连的军车已增至113台,下设五个排,包括四个驾驶排和一个修理排,这样的规模在全军都算得上独一无二。杜玉良连长告诉我,襄渝铁路建设时期,正是汽车连最鼎盛的阶段。我为此深感自豪,尽管那时我才十八九岁,却亲身见证了连队的高光时刻。 </p><p class="ql-block">部队里曾有人说,咱们团有10台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的嘎斯51车,这些立下过战功的车辆后来被分配到各营当生活车。如今想来,这个数字或许并不确切,我在汽车连期间,只见过两三台这样的车。记忆最深的是1966年入伍的广东潮州兵陈英进,他当时就开嘎斯51,常来找我修车。他鼻梁高高的,模样有点像美国兵。遗憾的是,今年三月我去潮州看望林达钦班长时,没能见到他。达钦战友说他在汕头,若是能碰面,许多往事或许就能说得更清楚了。 </p><p class="ql-block">每次提及汽车连,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团运输股的许德厚股长。当年,他坐着咱们团的嘎斯69军用吉普车,专门到卫生队接我前往汽车连。他是湖南人,1956年入伍,身材瘦削,待人亲切。我记得那天,我背着背包、提着行李,从卫生队所在的山坡走下来,许股长还主动帮我分担行李,一同登上吉普车。可惜自那以后,我们便再未相见。听战友们说,许股长后来转业到广西南宁,现已离世。得知这个消息,我心里满是难过,愿他在天堂一切安好。</p> <p class="ql-block">1971年3月我到汽车连时,1971年入伍的四川兵还在参加新训,不久后他们便分到了各个连队。我们十五班分来的有刘军驰、刘新国、张明川、梁友贵、蒋次忠,还有几位战友的名字,我已记不太清了。我在大修班负责修理汽车底盘,这项工作除了需要技术,更得有力气——或许是因为我身高1米78,年轻力壮,才被分配了这份差事。我还带过1971年的新兵,记得有小梁,还有一个大个子战友,他是重庆某个县的,人很老实,不太爱说话,名字我已经忘了,当时也跟着我学习底盘修理。汽车底盘涵盖前后轮、钢板、传动系统、方向机、变速箱、差速器、减速器等多个部件,修理起来颇为繁琐。</p> <p class="ql-block">襄渝铁路建设期间,部队的运输任务十分繁重,大修一台车通常只需三天,工作量可想而知。我记得刘军驰当时负责的是传动系统维修。同志们工作都格外积极,个个吃苦耐劳,力争保质保量完成每一台汽车的大修任务。我们大修班(十五班)共有36人,工种齐全:陈俊、徐积根是焊工,甘秋来、蒋次忠是漆工,张明川、黄世忠是电工,天津的张师傅、苏浓灿、安晓明、李勇负责汽车发动机维修,南通的吴师傅是汽车钣金工,石玉坤负责搪缸,1969年入伍的云南兵曾道成好像是锻工。时隔多年,有些战友的工种和名字,我已经记不太真切了。1972年因林彪事件,全军未再征兵,汽车连最晚入伍的便是1971年的四川兵。修理排除了我们大修班,还有二保班、小修班等,大家各司其职,全力保障汽车连所有车辆正常运转,确保49团各项运输任务圆满完成——这是我们修理排义不容辞的职责。 </p><p class="ql-block">记得我到汽车连后第一次站岗的情景。我们的营房就在一条简易公路下方,这条路是部队进驻后修建的,连接旬阳与安康,实则更像一条便道,路边的山上长满了柿子树。营房面朝汉江,右侧是连队的蓄水池,往下走是炊事班,炊事班左侧下方还有一个油库。我的流动哨位负责守护营房和油库的安全。那天半夜,我扛着56式冲锋枪,腰间系着子弹袋前去站岗。走到炊事班附近时,突然听到一阵响亮的呼噜声。我端着枪,顺着声音找到一间屋子,往里一看,只见一群熟睡的大白猪,个头堪比小牛犊——原来这是炊事班的猪圈。那是我平生见过最大的猪,也是第一次知道猪还会打呼噜,不知炳南战友是否还记得这件事。</p> <p class="ql-block">还有一次,记不清是过节还是其他缘由,炊事班要杀猪,出工差刚好轮到我们班,我也是其中一员。那天负责杀猪的是我们班1968年入伍的江苏江都兵陈明山,大家都叫他“大脑袋”。他让我们每人负责按住猪的一条腿,无论如何都不能松手,我分到的是猪后腿。其实陈明山也不算会杀猪,他拿着一把长三角刮刀,朝着猪脖子下方捅了进去。猪疼得大声嚎叫、拼命挣扎,见一时杀不死,他便拿着刮刀在猪脖子里乱搅,最后几乎是把猪活活痛死的。事后我们还去炊事班讨要猪下水,炊事班的同志说,猪下水都被搅碎了,实在没法分给我们。 </p><p class="ql-block">1972年春节,是我在汽车连过的第一个年。往常过年我们大多吃饺子,那年却吃的是汤圆。不知其他战友是否还有印象,那些汤圆没有馅料,吃的时候蘸着白糖就行。因为孙永康司务长是江苏人,战友们都打趣说,我们过了个“江苏年”。我本身偏爱甜食,觉得这个“江苏年”格外对胃口。说起孙司务长,我还想起一件事:当年我每次回西安老家,都会去他那里买点东西——一公斤装的军用猪肉罐头,一块钱一个;陕南木耳四块钱一斤,我每次回家都会买两斤木耳和十个罐头。孙司务长是1968年入伍的江苏兵,皮肤白白的,说话和气,为人很好。可惜听战友们说,他也已经离世了,愿他在天堂安好。</p> <p class="ql-block">或许是年纪大了,愈发怀旧。每每提起铁道兵49团汽车连,就有说不完的往事;每每念及汽车连的战友,就有扯不断的情思。正如战友们所说,我们毕竟是在一个锅里吃过饭的人。讲述襄渝铁路建设的过往,回顾汽车连的军旅生涯,重温这份深厚的战友情谊,心中满是感慨——战友,就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永远的铁道兵,不变的军魂。衷心祝福老战友们晚年幸福,健康长寿。 </p><p class="ql-block">作者:铁建国,原铁道兵10师49团汽车连修理排十五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