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聋天子

刘玉年

　　看过这个标题你会不会以为怎么这么粗心，标题的字都写错了。其实没错，这是别人送我的雅号。他们觉得很好玩，我却很无奈。

无怪乎别人戏谑我，老了一天比一天聋。我知道自己老年会耳聋，一是因为年轻时就有耳鸣的病，耳鸣久了必然影响听力。二是父亲老年就耳聋，遗传这东西几乎是不可抗拒的。耳聋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早在2018年还不到70岁时，同学聚会就有人问我是不是有点耳背，怎么和你说话有点费劲。我对自己的毛病毫无察觉，辩称对方说的山东语音我听不懂。等到2022年聋的程度已经很明显了，也住过医院治疗没什么效果。2024年春节期间，夜里10点多，我下楼刚走到楼道门口，窜来一颗鞭炮在我左脚下炸响，对于正常人鞭炮的震响也许没有太大的损害，可是对我这个有点耳聋的人，无异于一颗炸弹的爆炸，刺耳的轰鸣声久久不消失，当时我说了一句话，我自己几乎都听不到，声音好像离的好远好远。在本市治疗无效后，慕名到北京解放军总医院找专家治疗，几经奔波在北京住了十天的医院，注射过进口药，出院的结论是耳聋有所改善，我心里明镜似的，外甥打灯笼——照旧（舅）。人老了或有病后是不是都很天真，总幻想治愈自己的衰老，总想好起来，其实衰老是不可逆的。

治疗没什么效果后，便把心思放在买助听器上，选了一家“自然之声”连锁店，老板推荐了一款德国产的“奥德声”品牌，说是西门子停止生产助听器后，技术转让这家企业。我是个轻易就相信别人的人，这也是幼稚和傻的表现。没有试戴一段时间就花7000买了下来，回来一戴，不是那么回事，照样听不清。几经调试，还是不管用。自己觉得不一定是机子不好，而是自己耳朵底色不好，什么声音都感觉是刺耳的杂音，带上助听器后，用不着的声音都能听到，达到刺耳的程度，就是别人说话的声音听不清。索性不怎么戴了，反正也是聋子。

一聋就傻，一点没错。聋了以后别人以为会清净不少，其实不然，反而更累心了。不对面和你说话，根本没有反应，即使对面和你讲话，你要把耳朵凑到人家面前，招人烦。而且你是连听带猜，有时就哼哈遮掩过去，有时就闹出笑话来，与他人说的风马牛不相及。于是自己自觉不自觉地就疏远了人群，联系的人自然少了。该去的人家就免了，该联系的人也不联系了，虽有苦恼，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我出去办事，别人都烦我，到医院和医生一说话，医生说你们家没有个明白人吗？以前我说退休后，就被社会淘汰了，照顾完孙子辈，逐渐就被家庭淘汰了，一旦生病便被生活彻底淘汰了。晚年活着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2025年 11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