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盒里的“天书”

春

　　王大妈老两口住在农村。

这两天因秋收着凉，王大妈有些咳嗽，拖了两天，还以为慢慢能好些，谁料夜里11点多咳得实在睡不着。不得已，王大妈从炕上爬起来披了件外套趿拉着拖鞋，按开了灯，下地翻起了药箱。不一会儿，从上次儿子给买的家常用药袋子里找到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上面写着“XX止咳药”。

里面的药瓶比王大妈的大拇指粗不了多少，大约二寸高。一打开，有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说明书，王大妈识字不多，但简单的字几乎都能认得。她把说明书展开，哎哟哟，几乎能盖住半个餐桌。她又折回卧室里找了老花镜戴上，然后凑上去看说明书，密密麻麻的字像蚂蚁似的，“镇咳作用通过抑制延髓咳嗽中枢”“经肝脏代谢，半衰期约6小时”，没看几行，王大妈的太阳穴就突突地直跳。

其实，她最想知道的就三件事：这药治不治她这种夜里干咳的？一次吃几片？一天吃几顿？可翻来翻去，愣是找不见标准答案，这些话像藏在迷宫里，倒是“药代动力学”“不良反应”“注意事项”这些段落非常长。​

　　“老伴，找着药没？”王大爷在卧室里边喊边往起爬，不一会儿也趿拉着拖鞋来到客厅。他看见老伴正对着说明书皱着眉头，也凑过去看。他年轻时在村里当会计，也算识文断字，可盯着“每公斤体重给药0.5mg”，还是犯了难：“咱又不是称菜，哪知道自己的体重合多少毫克？”

没办法，王大妈只能拿起手机打给住在县城里的儿子。要搁平时，王大妈可是舍不得这么晚打扰儿子睡觉，咳得实在没办法了。电话在嘟嘟声里接通，儿子耐心地解释：“妈，你体重120斤，一次吃一粒就行，饭后吃，吃完可能有点犯困，你躺着睡一觉就行了。”“奥，妈知道了，你赶快去睡觉。”挂了电话，王大妈按儿子的嘱咐把药片就温水吞咽下去，手里攥着那张还没叠起的说明书有些愣怔，忽然觉得这薄薄的纸，比药盒还沉。她让王大爷拿过笔来，认真地在药瓶上写下：一次1片，一天2顿。

后半夜咳嗽轻了些，王大妈半梦半醒间，竟然梦见药厂送来了新的说明书。首页用大号的黑体字写着：“治啥：夜间干咳”“咋吃：一次1粒，每天2次”“注意：吃完有点犯困，要保证充足的睡眠”，后面还画着个漂亮的护士，用手指着用药条款，笑眯眯地像是在把用药注意事项一条一条解释清楚。

第二天早上，王大妈把梦里的情形说给王大爷听，王大爷听完后笑她：“你这是看不懂用药说明书，连做梦都盼着省心呢。”王大妈却没笑，她把那张“天书”折好放回药盒，心里却盼望着，哪天这梦能真的实现，让人们放心地去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