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曲艺术

一水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者简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刘博如,传统绘画彩墨兰花传承人。中国传统文化促进会散曲创作工作室主任、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北京散曲研究会副会长、中国教育电视台《水墨丹青书画院》常务理事、中国曲艺家协会会员、大兴区诗词学会会长。有过7年军旅生涯。爱好广泛,见贤思齐。座右铭:我将使您的生活因为有了我的存在而变得更美好。</p>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折殿川散曲艺术风格的多维探析</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刘博如 / 北京</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 折殿川先生作为当代散曲创作的重要代表人物,其作品在继承元曲传统的基础上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艺术风格。通过对折殿川散曲作品的系统分析,可以发现其创作呈现出题材广泛性、语言通俗性、意境生动性、情感真挚性和形式创新性等鲜明特征。本论文将从五个方面深入剖析折殿川散曲的艺术风格:首先概述其散曲创作的总体风貌;其次分析其作品题材的多样性与时代性;进而探讨其语言艺术的通俗与雅致并存特质;然后解读其作品中情景交融的意境营造手法;最后总结其散曲创作的历史定位与当代价值。对这位 “国家非遗传承人” 艺术风格的全面研究,不仅有助于理解当代散曲的发展脉络,也为传统文学形式的现代转型提供了有益启示。<div><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一、折殿川散曲创作概览</b></div> 折殿川(1947 年 10 月生),又名折电川,笔名、网名 “一水”,山西省太原市清徐县人,是当代散曲界公认的德高望重、博古通今、才情横溢的散曲家和诗人。他 1968 年参加工作,2001 年从太原市档案局退休后,全身心投入散曲创作与研究,现任中国传统文化促进会散曲创作室副主任、中国散曲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诗词协会散曲创作研究会顾问等多个重要职务。作为《中国当代散曲》杂志创刊主编和《当代散曲》创刊执行主编,折殿川在散曲的复兴与传播方面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br> 折殿川的散曲创作数量丰富且质量上乘,其作品入编《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世纪诗词大典》《中华翰墨名家作品博览》等百余种诗、词、曲书报刊。2015 年 3 月,他的个人专著《一水斋散曲吟稿》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集中展现了其散曲创作的艺术成就。2019 年 11 月 25 日,折殿川获得中国非物质文化研究会等单位授予的 “国家非遗传承人” 称号,这一荣誉充分肯定了他在散曲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与发展中的卓越贡献;2025 年 7 月 11 日,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发展中心、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办公室授予折殿川 “传统散曲创作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称号,更加明确肯定了他在传统文化散曲创作中的成就和贡献。<br>从艺术渊源来看,折殿川的散曲创作深植于元曲传统,尤其受到马致远、关汉卿等元代散曲大家的影响。他的作品《〔越调・天净沙〕春》明显承袭了马致远《天净沙・秋思》的创作手法,但在内容与意境上又有创新发展。折殿川对散曲格律研究颇深,造诣极高,其作品严格遵守北曲小令的曲牌格式,如〔天净沙〕全曲共二十八字,五句三平韵,两仄韵,除第四句为四字句外,其余每句六字,格式为 “六、六、六、四、六”,且第三句末尾两字声调极为讲究,前一字只能用去声,后一字只能用上声。这种对传统格律的严谨遵循,体现了折殿川对散曲艺术形式的深刻理解与尊重。<br> 与此同时,在创作理念上,折殿川主张 “吼一声民间疾苦,歌一曲盛世沉浮”,强调散曲应当反映时代风貌与人民生活。他的作品既有对自然风光的细腻描绘,如《春》中 “蓝天小鸟桃花,山坡绿草椿芽” 的春日景象;也有对社会现实的深刻思考,如《当代散曲之歌》中 “高歌一曲贯三江,欲现高峰继元唐” 的艺术追求;还有对个人情感的真诚表达,如《情思》中 “谁能让时光等等,再回那梦境卿卿” 的怀旧之情。这种多元化的创作取向,使折殿川的散曲作品具有广泛的社会意义和艺术价值。<br> 折殿川的散曲在当代文坛享有很高声誉,被誉为 “行家运笔,大家风范,完全可与古人之作相媲美”。有评论家甚至认为,如果隐藏姓名,很难分辨其作品是今人之作还是古人之作。这种评价既肯定了折殿川对传统散曲艺术的继承,也认可了其作品的经典品质。作为散曲艺术的传承者与创新者,折殿川通过自己的创作实践,为这一古老文学形式注入了新的生命力,使其在当代文化语境中继续焕发光彩。</div><div><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题材内容的多样性与时代性</b></div> 折殿川散曲作品在题材选择上呈现出丰富多彩的特点,涵盖了自然景观、乡土情怀、历史人文、社会现实与个人抒怀等多个维度。这种题材的广泛性不仅体现了作者丰富的生活阅历和敏锐的观察力,也反映了散曲这一文学形式在表现内容上的包容性与适应性。折殿川善于从日常生活中提炼诗情画意,将传统散曲的题材范围扩展到当代生活的各个领域,使其作品既保持古典韵味,又充满时代气息。<br> 自然咏物题材在折殿川散曲中占据重要位置,展现出作者对自然美的独特感悟和高超的表现力。他的《〔越调・天净沙〕春》是这类题材的代表作:“蓝天小鸟桃花,山坡绿草椿芽,落雁沉鱼问答。风光如画,佳人笑染红霞。” 这首小令仅用二十八字,就勾勒出一幅生机盎然的春日图景。作品构思巧妙,铺垫有序,先景后情,如画展开;风格清新,句法娴熟,描写生动,情景交融;语言通俗,流畅自如。折殿川对自然景物的描写往往不是静态的铺陈,而是通过 “小鸟”“椿芽”“落雁沉鱼” 等富有生命力的意象,创造出动静结合的艺术效果。如评论所言:“短短的一句六字,用时空、动物和植物三种景象,浓缩了天气、时令,静中有动,动静结合,将美丽的春色,如诗如画地展现在人们眼前。” 同样出色的还有《〔黄钟・昼夜乐〕咏荷》,其中 “碧水清清映画图,心舒,心舒在一望荷湖。嫩绿叶波中静浮,微风摆开轻莲步,展花容味散香途,醉了吾”,通过拟人化手法,将荷花描绘得栩栩如生,营造出超脱世俗的意境。<br> 乡土与怀旧题材是折殿川散曲的另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流露出浓厚的乡愁和对往事的深情追忆。《〔中吕・十二月带过尧民歌〕回故乡》是这类作品的典范:“回故乡云霞蔼蔼,少年影嬉闹乖乖。田野里高粱摆摆,谷场上打打拍拍。放学后羊鞭甩甩,土炕上谜语猜猜。怕头白,忽地就头白;思吾宅,就快到吾宅。高楼别墅碧窗开,杏树葡萄院中栽。归来,归来,鬓毛早已衰,沾满思乡爱。” 这首作品通过今昔对比,既描绘了故乡的变化,又表达了游子对故土的眷恋之情。折殿川善于捕捉童年生活的细节,如 “高粱摆摆”“羊鞭甩甩”“谜语猜猜” 等,用朴实生动的语言唤起读者的共鸣。他的乡土题材散曲不仅停留在个人情感的抒发上,还反映了中国农村的社会变迁,如 “高楼别墅碧窗开” 等句,暗示了新农村建设的成就。<br>历史人文题材展现了折殿川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对传统文化的热爱。《〔双调・折桂令〕兰亭游感》中写道:“逛园中秀美琳琅,墨染鹅池,鹅满池塘。眼里风华,心中书圣,曲水流觞。赏字句碑前放光,忆先贤世代留香。志在东床,书满庭堂。入木三分,万古流芳。” 这首作品通过对兰亭的游览,抒发了对王羲之和《兰亭集序》的敬仰之情,将历史典故与现实感受巧妙融合。另一首《〔双调・拨不断〕沈园感怀》则借陆游与唐婉的爱情故事抒发感慨:“晓风柔,泪痕愁,满园春色梅花瘦。雨送黄昏岁月悠,山盟虽在千年后,锦书依旧!” 折殿川的历史题材散曲不是简单的怀古伤今,而是通过对历史人物和事件的重新诠释,寻找古今情感的共通点,赋予传统题材新的时代内涵。<br> 社会现实题材反映了折殿川作为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感和人文关怀。《〔中吕・十二月带过尧民歌〕〈当代散曲〉创刊贺》中写道:“她不是唐朝杜甫,也不是宋代三苏。她是那元人曲圃,笔耕在三晋茅庐。吼一声民间疾苦,歌一曲盛世沉浮。” 这首作品既表达了对散曲艺术的热爱,也表明了作者关注民生、反映时代的创作立场。在《〔中吕・山坡羊〕中元节祭英烈》中,折殿川歌颂了英烈们的高尚品格:“无贪无愧,无私无畏,人生一世谁折桂?不浮吹,抑扬挥,一身硬骨为民碎。百姓口中芳誉飞。生,打恶鬼;死,捉地鬼。” 这类作品体现了折殿川散曲思想内容的深度和广度,使传统文学形式能够承载当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br> 个人抒怀题材展现了折殿川丰富的内心世界和人生感悟。他的《〔越调・小桃红〕七十抒怀》系列作品,通过与郑欣淼先生《七十咏怀》的和韵,表达了对人生的思考:“风尘一路忽如旋,一梦心如愿。少小书斋笔锋练。坎青年,风波浪里潮儿现。前生受苦,老来红面,当代菊花天。” 这些作品既有对过往岁月的回顾,也有对晚年生活的豁达态度,语言朴实而情感真挚。折殿川的个人抒怀散曲往往能够超越个人经验的局限,触及人类共同的情感体验,如对时光流逝的感慨、对艺术追求的执着等,因而具有普遍的艺术感染力。<br> 折殿川散曲题材的多样性与其生活经历密不可分。他曾在企业、政府机关等多个单位任职,历任宣传部、组织部部长等职,丰富的工作经历为其创作提供了广泛的素材。退休后,他游历祖国各地,如庐山、雁门关、漓江等,这些旅行经历也成了其散曲创作的重要源泉。正是这种丰富多彩的人生体验,使折殿川的散曲作品在题材上能够不断拓展,既有传统的延续,又有时代的创新,形成了独具特色的题材体系。<br><br></div><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div> 三、语言艺术的通俗与雅致<br> 折殿川散曲在语言艺术上呈现出雅俗共赏的鲜明特色,既保持了散曲固有的通俗性、口语化传统,又融入了文人诗的凝练雅致,形成了独具一格的语言风格。他对散曲语言艺术的驾驭能力,体现在词汇选择、句式结构、修辞运用等多个层面,使作品既易于传唱理解,又不失文学韵味,达到了 “通俗中见雅致,平易中显深意” 的艺术境界。<br> 口语化与通俗性是折殿川散曲语言的显著特征。他善于运用日常生活中常见的词汇和表达方式,使作品朗朗上口,易于理解和传播。在《〔中吕・十二月带过尧民歌〕回故乡》中,他使用了一系列叠词和口语化表达:“回故乡云霞蔼蔼,少年影嬉闹乖乖。田野里高粱摆摆,谷场上打打拍拍。放学后羊鞭甩甩,土炕上谜语猜猜。” 这些 “蔼蔼”“乖乖”“摆摆”“拍拍” 等叠词的使用,不仅增强了语言的节奏感和音乐性,也营造出一种亲切自然的氛围,仿佛作者在用家乡话与读者拉家常。同样,在《〔双调・摘调滴滴金〕咏醋》中,折殿川用极其通俗的语言描写山西特产醋:“这天地的甘泉,这五谷的精髓,阴阳之气凝成了琼浆美味,香遍那江山万里。闻一下醉人迷,尝一口开了胃,壮了我熊腰虎背,美容了爱女娇妻。” 这种生活化的语言风格,使作品充满了生活气息和地方特色,让读者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生活热情。<br> 折殿川散曲语言的通俗性还体现在对方言和地域特色词汇的运用上。作为山西籍作家,他的作品中自然流露出晋方言的韵味和表达习惯。如《〔中吕・十二月带尧民歌〕并州曲坛》中写道:“老西儿元明姣姣,散曲儿浪里滔滔。近百年勾栏悄悄,今日里欢乐陶陶。” 这里的 “老西儿” 是山西人的自称,“勾栏” 指元明时期的戏曲演出场所,这些具有地域和历史特色的词汇,既增强了作品的地方色彩,也丰富了语言的表现力。折殿川善于将方言词汇融入散曲创作,使其作品在保持文学性的同时,也承载了地方文化的独特韵味。<br> 古典雅致与文学性构成了折殿川散曲语言的另一重要维度。他虽然大量使用口语和俗语,但并不流于粗俗,而是通过精心锤炼,使通俗语言升华为文学语言。在《〔越调・天净沙〕春》中,他写道:“蓝天小鸟桃花,山坡绿草椿芽,落雁沉鱼问答。风光如画,佳人笑染红霞。” 这首小令全篇几乎都由名词和名词性短语构成,继承了马致远《天净沙・秋思》的意象并置手法,语言极其简练,却营造出丰富的意境。评论指出:“老师的佳作,有蓝天、小鸟、桃花,有山坡、绿草、椿树,有落雁、沉鱼、堤柳、水草、池塘、美女、红霞,明的暗的,十几个名词巧妙组合,由远及近,此起彼伏,顿挫有致,逐渐过渡承接,相互关联,相得益彰”。这种高度凝练的语言艺术,体现了折殿川对古典诗词传统的继承和发展。<br> 折殿川散曲语言的雅致还表现在对典故和传统文化元素的化用上。他熟谙中国传统文化,能够将历史典故自然融入作品,既增加了文化内涵,又不显晦涩。在《〔双调・折桂令〕登高》中,他写道:“望天边缕缕烟霞,岭上神仙,岭下人家。细水鸣涧,轻风戏草,含笑黄花。又一程峰回汗洒,再一程云顶衣加。极目天涯,无限风光,一片繁华。” 这首作品语言清新流畅,意境开阔深远,既有陶渊明式的隐逸情怀,又有杜甫 “会当凌绝顶” 的豪迈气概,展现了作者深厚的古典文学修养。折殿川用典的特点是 “化典无痕”,不直接引用古籍原文,而是将典故的精神融入自己的语言表达中,使作品既有文化底蕴,又不失自然流畅。<br> 修辞手法的多样化运用是折殿川散曲语言艺术的又一特色。他熟练运用比喻、拟人、排比、对偶等多种修辞手法,增强了语言的表现力和感染力。在《〔黄钟・昼夜乐〕咏荷》中,他运用拟人手法描写荷花:“嫩绿叶波中静浮,微风摆开轻莲步,展花容味散香途,醉了吾。” 将荷花比作轻移莲步的美人,形象生动,富有想象力。在《〔双调・折桂令〕壶口瀑布》中,他使用了一系列比喻和夸张手法:“两山间北望天边,一片苍茫,千里云烟。万马奔腾,群花漫卷,聚在深渊。浪底急冲开洞天,彩虹飘奏响丝弦。” 将瀑布比作 “万马奔腾”,将水雾比作 “群花漫卷”,将瀑布声响比作 “奏响丝弦”,这些形象生动的比喻,使自然景观获得了艺术生命,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br> 折殿川还善于运用排比和对偶句式,增强语言的节奏感和韵律美。在《〔中吕・醉高歌带摊破喜春来〕中秋愿》中,他写道:“摘一朵水中莲,蘸一笔瑶池翰,画一幅万家欢。” 这三个结构相同的短语并列排比,形成强烈的节奏感和音乐美。在《〔双调・雁儿落带得胜令〕雁门关》中,他使用了对偶句式:“古韵展风骚,杀气尽全消。飞箭穿山肚,雄关镇鬼妖。” 这些对仗工整的句子,既符合散曲的格律要求,又增强了语言的凝练度和表现力。<br> 折殿川散曲语言的独特魅力在于他成功地将通俗与典雅融为一体,创造出一种既易于理解又耐人寻味的语言风格。正如评论所言:“整首作品,曲短意长,词炼句丰,韵律和谐,通俗易懂而又雅致,山色水景相映衬,场面明丽而静美,人景物自得其乐,美轮美奂;文辞隽雅,意韵饱满,品味无穷。” 这种语言风格的形成,既源于折殿川对散曲传统的深刻理解,也得益于他丰富的生活体验和敏锐的艺术感觉,使他的作品在当代散曲创作中独树一帜,具有重要的文学价值和美学意义。<br><br>四、意境营造与情感表达<br> 折殿川散曲艺术成就的一个重要方面体现在其作品中情景交融的意境营造与真挚动人的情感表达上。他继承了中国古典诗歌 “寓情于景,情景交融” 的传统美学理念,通过精心选择的意象、巧妙构思的画面和富有张力的情感表达,创造出既具有视觉美感又饱含情感温度的散曲意境。这种意境营造能力使折殿川的作品超越了单纯的景物描写或情感宣泄,达到了物我合一、形神兼备的艺术高度。<br> 意象选择与组合是折殿川营造意境的基础手段。他善于从自然和日常生活中选取典型意象,通过巧妙组合,构建出富有张力的艺术画面。在《〔越调・天净沙〕春》中,他选择了 “蓝天”“小鸟”“桃花”“山坡”“绿草”“椿芽”“落雁”“沉鱼”“红霞” 等一系列意象,这些意象既有自然景物,也有动植物,共同构成了生机盎然的春日图景。评论指出:“折老师的曲作,构思新颖,笔有灵气,游刃有余,不是画卷胜似画卷”。折殿川的意象运用特点在于:一是注重意象的典型性和代表性,如用 “桃花” 象征春天,“椿芽” 表现生机;二是讲究意象之间的内在联系和逻辑顺序,如从天空的 “蓝天小鸟” 到地面的 “山坡绿草”,再到水中的 “落雁沉鱼”,形成了由远及近、由上到下的空间序列;三是通过意象的动静结合,如 “小鸟” 的动态与 “桃花” 的静态相对比,创造出富有生气的艺术效果。<br> 画面构图与视角转换是折殿川意境营造的又一重要手法。他的散曲往往如同一幅精心构图的画卷,通过艺术家的眼光组织景物,安排空间关系。在《〔双调・沉醉东风〕牛角鞍》中,他写道:“登太岳清风入沟,赏红石碧水鸣秋。树叶黄,山峰岫,兴冲冲汗流衣透。岭上花红有点羞,摘一朵重阳送友。” 这首作品先以登山者的视角描写大场景 “太岳”“红石碧水”,然后聚焦于细节 “树叶黄”“山峰岫”,再转向自身感受 “汗流衣透”,最后定格在特写镜头 “岭上花红”,形成了完整的视觉叙事。折殿川善于运用中国山水画中的 “三远法”(高远、深远、平远)来组织散曲中的空间关系,如《〔双调・折桂令〕登高》中 “望天边缕缕烟霞,岭上神仙,岭下人家”,就采用了由远及近的视角转换,创造出层次分明的空间感。<br> 情感渗透与升华是折殿川散曲意境营造的核心所在。他的作品不是客观的景物描写,而是将个人情感自然融入景物之中,达到物我交融的境界。在《〔中吕・十二月带过尧民歌〕情思》中,他写道:“谁能让时光等等,再回那梦境卿卿。晨风里春华影影,晚霞中碧水清清,星光下幽林静静。依偎时君语声声。怕天明忽地又天明,送君行无奈又君行。千言万语复叮咛,事毕平安早归程。温馨、温馨,良辰待月升,吉日由君定。” 这首作品将对往事的怀念、对离别的无奈、对重逢的期待等复杂情感,通过 “晨风”“晚霞”“星光” 等自然意象表达出来,情感真挚而含蓄,给人以强烈的共鸣。折殿川情感表达的特点是既有传统文人的含蓄蕴藉,又不失现代人的直率坦诚,能够在短小的篇幅内传达丰富的情感层次。<br> 典故化用与意境延伸是折殿川拓展散曲意境深度的重要手段。他善于将历史典故和文化意象自然融入作品,在不破坏整体意境和谐的前提下,拓展作品的文化内涵和思想深度。在《〔越调・天净沙〕寒山寺怀古》中,他写道:“枫桥走过词翁,钟声落入诗丛。古寺千秋万踵。朝思夕梦。客船笑乘东风。” 这首作品化用了唐代诗人张继《枫桥夜泊》的意境,通过 “词翁”“钟声”“客船” 等意象,将现实游历与历史记忆交织在一起,创造出跨越时空的艺术效果。折殿川用典的特点是自然而不露痕迹,如《落雁沉鱼问答》一句,“用拟人的写作手法,化典无痕,巧妙的安排两种动物,在特定的生长环境闪亮登场,隐现出池塘、堤柳、水草、鱼儿、雁儿、美女等几种景物的画面”,使作品在有限的篇幅内蕴含了丰富的文化信息。<br> 地域特色与人文情怀为折殿川的散曲意境增添了独特的地方色彩和文化深度。作为山西籍作家,他的许多作品都融入了山西的自然景观和人文风情。在《〔越调・天净沙〕登清徐文源楼》中,他描写家乡景观:“台阶脚步云层,钟楼鼓点风声,碧水蓝天静影。魁星三令,状元遍我乡城。” 这首作品不仅描绘了清徐的自然和建筑景观,还通过 “魁星”“状元” 等意象,表达了地方文化自豪感。在《〔双调・水仙子〕元宵节的清徐背棍》中,他记录了家乡传统民俗:“步平脚稳定山河,臂舞肩扛唱颂歌。空中仙女飘飘过,其中故事多。千年都是生活,时光远情依旧。知甚么?笑起长波。” 这些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作品,既是对家乡文化的艺术再现,也是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创造性传承。<br>  折殿川散曲的意境营造最终服务于情感的真挚表达。无论是写景、咏物还是怀古,其作品都渗透着作者对自然、生活和艺术的深厚感情。正如评论对其《春》的评价:“结得很漂亮,用人物的动情画面收尾,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融情于景,情景交融,结韵深长。真可谓:景美人美曲更美,给人一种人在画中游,诗在曲中唱的美感”。这种情景交融、意蕴丰富的艺术境界,使折殿川的散曲作品具有持久的艺术魅力和审美价值。<br><br><br> <p class="ql-block">五、形式创新与历史定位</p><p class="ql-block">折殿川在散曲创作中不仅忠实继承传统,更在形式技巧上进行多方探索与创新,使这一古老文学样式焕发出新的生命力。他对散曲艺术的贡献不仅体现在作品本身的艺术成就上,更表现在对散曲这一文体的传承、发展和推广上。作为当代散曲创作的代表人物,折殿川的艺术实践为传统文学形式的现代转型提供了有益范例,其历史地位和影响已得到学界和社会的广泛认可。</p><p class="ql-block">曲牌运用的多样化展现了折殿川对散曲形式的熟练掌握和创新运用。他不仅创作了大量短小精悍的小令,如《〔越调・天净沙〕》《〔双调・沉醉东风〕》等,还擅长写作较为复杂的带过曲和套数,如《〔中吕・十二月带过尧民歌〕》《〔南吕・瑶华令带感皇恩带采茶歌〕》等。这些形式各异的曲牌选择,既显示了作者对散曲格律的精通,也反映了其根据内容需要灵活运用形式的能力。在《〔中吕・十二月带过尧民歌〕〈当代散曲〉创刊贺》中,他写道:“她不是唐朝杜甫,也不是宋代三苏。她是那元人曲圃,笔耕在三晋茅庐。吼一声民间疾苦,歌一曲盛世沉浮。盼群儒到处见群儒,念宏图今朝展宏图。并州原本是吟都,且跨荒山见坦途。荷锄、荷锄,栽它菊万株,再造芳菲路。” 这首带过曲前段《十二月》以排比句式表达对散曲艺术的理解,后段《尧民歌》则转为更为流畅的抒情,形式与内容完美结合,展现了折殿川驾驭复杂曲牌的高超能力。</p><p class="ql-block">格律严谨而灵活是折殿川散曲形式艺术的重要特点。他严格遵守散曲的平仄、押韵等基本格律要求,但在具体运用中又不拘泥成法,能够根据表达需要适当调整。以他的代表作《〔越调・天净沙〕春》为例,这首作品 “采用的是北曲小令〔越调・天净沙〕,曲牌格式:x 平 x 仄平平。x 平 x 仄平平。x 仄平平去上。平平 x 去,x 平 x 仄平平(‘x’为可平可仄。)全曲共二十八字,五句三平韵,两仄韵。除第四句为四字句外,其余第一、二、三、五句每句六字。其基本格式为:六、六、六、四、六。折殿川的作品 “采用的是《中原音韵》第十三韵部‘家麻’。格律规范,手法老练,句句押韵,第三句末尾两字‘问’去声,‘答’上声,格律精准严谨”。这种对传统格律的尊重和严谨态度,保证了散曲这一传统艺术形式的纯正性;同时,他在意象选择、语言运用等方面的创新,又使作品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和个人风格。</p><p class="ql-block">题材拓展与时代融合体现了折殿川对散曲内容的创新。他不满足于传统散曲的题材范围,而是将现代社会生活、当代人的情感体验纳入创作视野。在《〔双调・沉醉东风〕春天里的四季》中,他描写了反常的气候现象:“早上穿棉护暖,午来流汗衣宽。梨树白,桃花艳,忽然间雪飞风旋。一日中春去冬还,四季里阳光乱点。” 这种对当代气候异常的描写,在传统散曲中极为罕见,体现了折殿川将传统形式与现代题材相结合的创新意识。同样,在《〔中吕・山坡羊〕人生》中,他表达了对现代人生存状态的思考:“山高天柱,水深龙户。人生一世家何处?买豪居,盖茅庐,不如醉在书中度。笔下曲章歌万古,生,根在土;死,全入土。” 这种对现代人精神追求的探讨,使古老的散曲形式承载了当代人的思想情感,实现了传统与现代的有机融合。</p><p class="ql-block">组曲与系列创作是折殿川散曲形式创新的另一重要方面。他创作了不少组曲和系列作品,如《〔越调・小桃红〕七十抒怀》五首,分别敬和郑欣淼先生《七十咏怀》组诗;《〔双调・庆宣和〕梦游五台》二首等。这些组曲作品既各自独立成篇,又相互关联呼应,形成了更为宏大的艺术整体。以《七十抒怀》为例,五首作品从不同角度表达了作者对人生、艺术、传统文化的思考,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思想体系。这种系列创作方式,突破了传统散曲单篇短小的局限,使散曲能够表现更为复杂的思想内容和情感体验,是折殿川对散曲艺术的重要拓展。</p><p class="ql-block">散曲理论建设与推广是折殿川超越个人创作、影响更为深远的贡献。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促进会散曲创作室副主任、《中国当代散曲》杂志创刊主编,他不仅自己从事创作,还积极推动散曲的理论研究和传播普及。他与友人创刊了《当代散曲》《中国当代散曲》杂志,“填补了我国文学史上的空白”。这些刊物为散曲创作者提供了展示平台,促进了散曲艺术的当代复兴。折殿川还担任中华散曲论坛创栏首席版主、中华诗词论坛特聘高级顾问 / 导师等职,通过多种渠道培养散曲创作人才,推动散曲艺术的传承与发展。他的理论文章和评论,如对散曲格律、创作方法的研究,为当代散曲创作提供了理论指导。</p><h1>折殿川的散曲创作和理论工作得到了学界和社会的高度评价。2019 年,他获得 “国家非遗传承人” 称号、2025 年获得 “散曲创作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称号,这些荣誉充分肯定了他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方面的贡献。评论家对其作品的评价也极高:“折老师的曲作,构思新颖,笔有灵气,游刃有余,不是画卷胜似画卷,不愧是行家运笔,大家风范,完全可与古人之作相媲美。如果隐藏姓名,谁又能分辨得出是今人之作呢?我看不能。” 这种评价既肯定了折殿川对传统散曲艺术的继承,也认可了其作品的经典品质。</h1><p class="ql-block">折殿川散曲创作的历史意义在于,他通过自己的艺术实践,证明了中国传统文学形式在当代社会仍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他的作品既保持了散曲的音乐性、通俗性等本质特征,又在题材、语言、意境等方面有所创新和发展,为传统文学的现代转型提供了成功范例。作为 “国家非遗传承人”,折殿川不仅传承了散曲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更通过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使其融入当代文化生活,继续发挥审美和教育功能。正如他在《〔中吕・十二月带过尧民歌〕〈当代散曲〉创刊贺》中所言:“并州原本是吟都,且跨荒山见坦途。荷锄、荷锄,栽它菊万株,再造芳菲路。” 这种在传承中创新、在创新中传承的艺术道路,正是折殿川散曲创作最宝贵的经验,也是其对当代文学发展最重要的启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