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工人

蓝色的歌

我身边很多干装修的工人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大部分年轻人不喜欢干建筑或者装修工，装修里面从瓦工、吊顶、刷墙到安装灯及各种家具电器几乎都是体力活，应该是年轻人吃不了这个苦，所以都是年级大的工人。无独有偶，我遇见过一个年轻的工人。那段时间，家里装修房子，到吊顶的时候，需要我在现场看着。早上十点，一个年轻的小伙带着材料和工具来了，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个子有一米八左右，眼睛大大的，很有灵气。年轻人干这种活，我还是挺欣赏他的吃苦精神。他先是在卫生间看了很久，然后又看厨房的顶，看了好一个功夫。因为我的时间有限，觉得他有些墨迹，我说:“小伙子，你要尽快干活，我是请假回来的”。他也没回复我的话，我看他又走进了卫生间，他指着头顶往里一个地方，告诉我灯安装在那里比较合适，然后比划着吊顶铝塑板应该横着放好看，他又指到拐角的一个地方说，那个管道比吊顶的位置低，是一个异形，需要另外付费50元。他确实开始干活了，之前他所以“墨迹”，是在思考怎么下手干活，看来是我误会他了。他先是在卫生间需要吊顶的地方粘了一圈“围边”，他把一条长的材料用剪刀剪成一定的长度，再一片片涂上建筑专用胶，粘在瓷砖墙上。拐角之处，他需要修剪一下再粘上去。我注意到他上身穿着一件起球的灰色毛衣，这样的毛衣一般都会被人扔掉，看起来像十块二十块钱的毛衣，他下身穿着一件牛仔裤，这还差不多像个现代的青年。等我低头玩了一会手机再去看时，他把“围边”已全部粘好，然后他又去做厨房的围边。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他才把厨房的围边粘完，我告诉他，该吃饭了，吃完饭再干活，他让我自己去吃，他回市场（卖建材的地方）。他老板的店在那里，我以为老板给他管饭，他说没有。我说:“我请你去吃楼下的牛肉面”，他说:“也行”。他不太说话，在等面的时候，我问他手机号怎么显示山东，他说自己就是山东人，我问他怎么跑到西安来打工，他说这边有熟人，我说是老板吗，他说是的。我了解到他26岁，这边没有亲戚，他说也不打算回去了，回去也是种地，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我便随口说，那就在这边结婚安家，他淡淡的一副表情，说不结婚了，老了住养老院。我告诉他现在房价这么低，如果攒一点钱就先付个首付，买个小房子。我给他讲了几句鼓励的话:婚总是要结的，那样才会有幸福感。他说目前没有积蓄，只要能养活自己就行，他之前两年租的车跑滴滴，一天下来只能挣一百多块钱，后来就干装修了，一天下来能挣二三百块钱，但有时活多有时活少。他不善言谈，基本都是我问一句答一句。我们吃完饭后他继续干活。他在安装晾衣架时需要给天花板的水泥上打几个眼，当他打开电钻费力地向上打眼时灰尘立刻扬起，我赶紧捂着鼻子走出了房间，等灰尘基本消散我再进房间时，他已经在穿晾衣架的钢丝绳，我看到他满脸的汗。他扭头给我说让我帮他把那些铝塑板的膜撕下来，我就赶紧去弄。一个箱子里放了四五十片铝塑板，我开始把每块铝塑板上面的保护膜往下撕，铝塑板很薄，边上比较锋利，一不小会割烂手，我很小心的往下撕，还要尽量快点。等我把所有铝塑板上的膜撕下来时，他已经把放置铝塑板的金属骨架在墙上固定好了，正在卫生间安装浴霸，这需要接线、调试位置，他一直在抬头工作，我只看了一会儿脖子就困了，他那件起球的毛衣就这样显现在我眼前。那个异形的管子，他需要做一个造型包住它，他把一整张铝塑板用一把剪刀剪开，折成一个长方体，又剪了几下，拿到那个异性管上试一下，再调节，最后捣鼓了半天，才把异形管遮住了。原来异形管那个地方确实费功夫。终于在晚上快七点的时候，卫生间和厨房的吊顶做好，还安装好了晾衣架，我一直担心小伙子会不会把手弄伤，还好没有。他让我把总费用直接转给老板，只付他异形管那个地方的工费50元钱。我扫了他的收款码，付了他150元钱，我说:“本来请你吃晚饭，现在来不及了，给你发个红包”。他有点不好意的说了声“谢谢”。然后收起自己的工具，还有一个铁制的脚架，我送他出门，看着他在晚风中开着三轮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这个一米八的山东小伙其实长的很帅气，我甚至没来得及问他姓名，他那件起球的毛衣，满身灰尘的模样，让我记忆犹新。我知道自己心中的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他比我的儿子大不了几岁，如今正在经历社会的磨炼，他需要熬过体力的苦和心里的苦，也许他某一天也会开一个小店，也会结婚生子，希望他有一个梦想，也能实现自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