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摹九成宫碑帖第十三遍

雅娟

<p class="ql-block">此内容使用Al技术生成</p> <p class="ql-block">笔尖轻触宣纸的瞬间,熟悉的力道从腕底缓缓流出,像春溪漫过石滩。这是第十三次临摹《九成宫碑帖》了,熟悉的字迹里,竟渐渐浮出些陌生的意味。从前只顾着描摹结构的严谨、笔画的劲挺,如今却在每一笔的起承转合中,感受到一种沉静的呼吸——仿佛那千年前的欧阳询,并非只在写字,而是在以刀刻石般的心境,将秩序与克制,一并注入这方寸之间。</p> <p class="ql-block">楷书的规整曾让我觉得拘束,像穿了一件太合身的长衫,举手投足都得小心翼翼。可临到第十三遍,那均匀的间距、工整的笔画,反倒成了最安心的依靠。墨色在纸上铺展,字字如列兵,肃然有序,竟生出一种庄重的仪式感。我渐渐明白,所谓法度,并非束缚,而是让心沉下来的一根引线。当手随心走,心随气行,那看似刻板的横平竖直,竟也透出几分典雅的从容。</p> <p class="ql-block">“珠璧交辉,日月相照”——写到这一句时,窗外正巧掠过一道夕照,金光斜斜地打在纸面,墨字仿佛被点亮了。我忽然觉得,临帖何尝不是一场与古人的辉映?我以今人之手,摹彼时之迹,虽隔千年,却在笔锋转折处悄然相逢。而“移山回澜”四字,写来沉实有力,竟让我想起这些日子的坚持:一日一日,一笔一画,看似微小,却也是在以柔毫之力,试图回转浮躁之澜。</p> <p class="ql-block">写到“极侈以人”时,我停了笔。这“侈”字,原是铺张之意,可在这碑帖中,却无半分浮华。反倒是极尽克制,以简驭繁。我忽然笑出声来——临帖临到深处,竟生出哲思来了。原来真正的“极”,不在张扬,而在内敛;不在繁复,而在精准。十三遍的重复,不是机械的复制,而是每一次都在追问:这一笔,为何如此?那一折,又藏着怎样的气韵?</p> <p class="ql-block">“宫庶性质,圣上所重”——这些古奥的词句,初看如隔雾看花,如今却因反复书写,渐渐清晰起来。它们不再是纸上的符号,而成了某种精神的载体。我虽非帝王,亦无宫室,可在这方书案前,也俨然成了自己的“圣上”——以心为君,以笔为政,治理着一方墨色江山。而“之力惜十,产深闲固”,竟像是对我的提醒:功力不在多写,而在珍惜每一笔的专注;所得不在速成,而在闲静中沉淀的坚固。</p> <p class="ql-block">“终资一人,遗身利物”——写到此处,心头一震。临帖十三遍,原是为己,可当字字入心,竟也生出一种“利物”之感。或许某日,这字迹也能传递给他人一丝静气?又或许,这坚持本身,便是对浮世的一种回馈。我不再只是临摹一个“形”,而是在承接一种“德”——那藏在笔画之间的谦抑、勤勉与担当。</p> <p class="ql-block">今日忽起兴致,放下楷书,提笔写了几行行书。笔势流转,如云行水流,畅快淋漓。可写罢回看,总觉得少了些筋骨。这才明白,楷书的十三遍临摹,原是为我打下了根基。没有那日复一日的“立正”,哪来行书的“奔跑”?那行云流水的动感,终究要建立在规矩的土壤之上。</p> <p class="ql-block">也曾好奇草书的狂放,笔走龙蛇,气势如虹。可真提笔一试,便知自己尚无此胆魄。草书的洒脱,是千锤百炼后的自由,而非无拘无束的放纵。欧阳询的楷书,像一位沉静的老者,不疾不徐,却字字千钧。我尚在学步,还需在这碑帖的格律中,继续打磨心性。</p> <p class="ql-block">夜深人静,再展碑帖。墨香淡淡,纸面微黄,仿佛能听见千年前的呼吸。临摹至此,已不再计较形似几分,而是渐渐与那字里行间的“气”相接。它教我沉静,教我克制,也教我在重复中看见变化,在规矩里寻得自由。十三遍,不是终点,而是一扇门——推开了,才知书法之深,不在笔,而在心。</p> <p class="ql-block">搁笔,展纸,远观。十三遍的痕迹层层叠叠,像年轮,也像足迹。字迹依旧不够完美,可那工整的笔画、流畅的节奏,已悄然融入我的呼吸。临摹《九成宫》,临的何止是帖?分明是一场与古人、与自己、与时间的对话。而每一次提笔,都是新的开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