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黄豆

杨雨春

一九九四年秋，嫩江县的田野铺满金黄，大豆丰收的喜悦洋溢在每一家农户的院落里。

元旦前后，农民们纷纷将晾晒好的黄豆装袋，准备出售，迎接新春。

粮贩子们嗅到商机，纷纷深入乡间，一手交钱、一手收豆，短短半月间，豆市火热，年味渐浓。

我也趁着寒假，怀揣着挣点零花钱的梦想，投身到这场乡村经济的洪流之中，开启了我与黄豆的初次交道。

初次收豆，是与嫩江五四一部队医院后勤处合作，由部队朋友杨树彬牵线搭桥。我负责联络农户，最终选定联兴乡的豆农。

凌晨三点多，天还未亮，我们便驱车赶往乡下，挨家挨户过秤、装车，寒风刺骨，一干便是六个多小时，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临到最后，农户坚持要将六麻袋品相较差的黄豆一并卖出，否则好豆也不卖。初出茅庐的我，缺乏经验，只得勉强答应。

归途中，杨树彬告知部队不能收次豆，只能暂存我家。那六麻袋豆子最终成了压仓的累赘，第一次收豆以亏损收场，教训深刻。

赔了钱，心有不甘。我暗下决心，定要将损失挣回来。

于是与蒋林联手，转战科洛乡科洛村。他负责跟车、联络其兄接货结账，我则驻守村中，直接对接农户。连续七八趟收豆，装车卸货皆顺利，账面不盈不亏。

本以为稳中求进，却因当地朋友质疑我们“不够诚实”，合作戛然而止。虽未亏本，却落得白忙一场，第二次尝试，终究无果而终。

正当我踌躇之际，同学陈建华在铁路东货场收豆，得知我的经历，主动邀我将豆子送至他处，承诺让我挣些辛苦钱。

我便又燃起希望，第三次踏上收豆之路。

通过朋友老陈的牵线，我们前往坐虎滩乡，从其弟家中收得一车优质黄豆，价格低廉，品质上乘，预计可赚数百元。

归途已晚，车抵老陈家已是夜里九点。他提议：“咱们掺点沙子，多赚些。”我一时心动，次日便购来一拖拉机沙土，混入豆中。当晚雇了三辆蹦蹦车连夜送豆。

岂料次日清晨，陈建华来电：“你这豆子沙子太多，货场拒收，赶紧来筛！”我赶到现场，羞愧难当。弄巧成拙，不仅未赚反赔，更失了信誉，这一次，败得最惨。

三次收豆，三次跌倒，却也让我明白：外行入行，哪有一帆风顺？失败如寒霜，冷冽刺骨，却也催熟心智。每一次跌倒，都是一课；每一次教训，都是通往成熟的阶梯。正所谓“失败是成功之母”，在黄豆的沉浮之间，我收获的不仅是亏损的账目，更是人生最初的商海启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