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罗国卿、刘献忠 先生佳作有感

黄三怀

　　今年九月十日教师节，我在好友罗国卿先生的朋友圈里，读到了他写的《芭蕉扇下的思念》；前天又在好友刘献忠先生的公众号“三乐轩主”上，偶遇了他的《一篇日记， 一生回响》。两篇文字都像小石子投进心湖，漾开久久不散的涟漪，索性把这份触动写成读后感。

芭蕉扇底的风，吹了四十年还在心头

——读罗国卿《芭蕉扇下涌深情》

一把纸折扇，平日里“啪”地一声展开，是邓老师的教鞭，也像醒神的惊堂木，敲着少年们散漫的心；可一把普通的芭蕉扇，在高考那三天三夜里，被他不眠不休地摇着，摇出的却是比海还深的牵挂。文章读完，差点掉泪：原来师恩从不是空泛的“感谢”，能具体到一缕扇来的凉风、一张皱巴巴的四元钱、一碗暖到胃里的面，还有一次守在门口、只为送少年安心进考场的等待。邓老师把“教师”这两个字，活成了人间最柔软的动词，替学生擦去额角的汗，为学生驱走耳边的蚊，更悄悄替他们，擎起了未来该有的模样。

最让我瞬间破防的，是“四元钱”那个细节。作者写自己当时手指发颤，写那时一天只有三分钱的伙食费，写饿到眼冒金星只能啃白饭，贫穷的口子就这么被轻轻撕开，邓老师却没让少年的尊严漏出来，反而悄悄把口子缝好：从不说“我帮你”，只说“这钱你一定要收下，好好考试”；从不说“我可怜你”，只把纸币稳稳塞进他掌心，像递去一份踏实的希望。那一刻我秒懂，教育从来不止是追着分数跑，更是让每个孩子都活得像“人”，活得有底气的秘密工程。芭蕉扇的风，先吹凉了少年额头的暑气，后来又吹暖了他整整一辈子的心。

高考那三天，邓老师更是绝口不问“考得怎么样”，只一遍遍问“昨晚睡好没”“今天吃够没”。这份“不问”，偏偏是教育最动人的礼仪——知道孩子正被命运追着跑，便不添额外的慌，只轻轻把他们揽进“此刻安稳”里。这让我想起自己的高三，班主任每天五点就守在宿舍门口，催我们起床早读，嘴上却总挂着一句“别熬太晚，题做不完没关系”。原来天下的良师都一样，爱从不是“你要怎样”，而是藏在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里。

文章结尾，作者哭着和邓老师告别，可十余年后，仍常在梦里与老师相见。我明白，那把芭蕉扇其实从来没停过，它只是化成了风，一路陪着当年的少年，从青涩走到中年，从脚下的泥泞，走到眼里的星辰。邓老师用八十一年的生命，折成了一把大大的扇，扇走了我们年少时的暑气、穷气，还有面对未来的怯气，却把“未来”这两个字，吹成了一片能稳稳落脚的土地。

愿我们都能活成别人的“芭蕉扇”，把当年曾吹过的风，再轻轻送出去，吹向更多需要的人。

有灵瑰的日记，终成绝响

——读刘献忠《一篇日记　一生回响》

这个故事其实三句话就能说清：一堂普通的政策宣讲，让银行女职员小夕，把对宣讲员杨老师的崇拜，悄悄写进了日记；后来小夕犯了错，这本日记成了她“灵魂还没彻底熄灭”的证据，也成了杨老师这辈子，感知“自我价值”的顶点；二十八年里，两个人隔着时空守望，说好要见一面，却总被命运耽搁，直到最后，杨老师站在小夕的墓前，把那句迟到的“我来了”，说给掠过山间的风听。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故事，偏偏让人读得鼻尖发酸，动人的地方，藏在三个细节里。一是极端的反差：当年宣讲台上，小夕给出的公开掌声，和后来狱中，她对着日记的私密忏悔，竟都源于杨老师同一段讲话，像光的两面，却同样有力量；二是双向的救赎：小夕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靠着“我曾被人点亮过”的念想，撑着去悔悟、去面对；杨老师也借着“我的话，曾被一个陌生人好好珍藏”，确认了自己这辈子没白活；三是没完成的约定：电话里小夕说“想找个机会，靠在您肩膀上哭一场”，这句话没等来兑现，就被命运翻了页，正是这份遗憾，让情感变得沉甸甸的，揪着人心不放。

而这故事给人的启示，更像一盏小灯，照在寻常日子里。原来教育的终点，从不是“我的话被多少人听见”，而是“有没有一句话，真的住进了别人的生命里”；原来尊重能跨过岁月，越过生死，哪怕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只要还有人记得她、念着她，她就还“活”在某个地方；原来“改天见”“有空聚”从来都不是随口说说，来日并不方长，想见面的时候，就别再等；更原来，每个普通人都能成为别人的“火柴”，说不定哪句话说出口，就成了对方至暗时刻里，唯一的光。

　　还有这文字的写法，也让人忍不住琢磨。没有华丽的辞藻，却藏着白描的真和诗性的美，比如写秋雨“像上天洒下的万千花朵”，把说不出的哀思，都变得看得见、摸得着；“我来了”这三个字反复出现，像情感的鼓点，一下下敲在心上；“日记”这个意象更是妙，从最初一张薄薄的纸，变成墓前无声的碑石，最后又成了照亮人心的火种，一物三变，却把故事的魂都装下了。对话也极克制，电话里那么多话，只留下一句“想靠您肩膀哭一场”，剩下的留白，反而比多说一句，更让人掉眼泪；节奏也收放得好，回忆往事时像快镜头，一晃就过，可到了杨老师站在墓前那一段，又慢下来，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叹息都清晰，一张一弛间，余味就漫出来了。

读罢，我愣了愣：我们每天要说无数句话，多数都像风一样，吹过就没了痕迹；可偶尔有那么一句，偏偏成了别人“活下去的证据”，那时候，我们就像和小夕、和杨老师隔空握了手。原来尊重与被尊重，从不需要轰轰烈烈，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反而能地久天长。

　　罗国卿、刘献忠二位先生，昔日皆在重要岗位担任领导职务，政绩卓著。笔耕不辍，文思泉涌，佳作频出。对此，我唯有二字赞叹：佩服；四字感言：非常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