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回宿舍的路上,大伟在不断地琢磨,小苏迷人的微笑下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小心思呢,“不想处男朋友”,是不想与大伟处还是真不想处?尽管琢磨不透小苏的真实想法,但与她短短几分钟的聊天还是蛮愉悦的,分别时那蔻尔一笑足生百媚,仅此一乐就令大伟内心生出一点难以言状的小兴奋。推开寝室的里外门,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鼻而来,烟雾缭绕中参杂着一丝浓烈而悲凉的酒精气味,吉林早就回寝了,不用问,肯定是在夏雨那吃了瘪,对于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孩来说,也许是不可能再接另一个男孩的追求的了,而一个男孩若没有接纳一个女孩的爱意,也几乎不可能被她的爱意所打动的,甚至越是追着不放,对方越会远离,适时的松手也许更是爱的真意,成全对方的爱也是一种爱,当林徽因知道自己爱上了金岳霖时,向其丈夫梁思成主动坦白自己内心爱的天平开始倾斜于金岳霖,对于始终挚爱着妻子的梁思成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但当他冷静思考后做出了一个令林徽因自形惭愧的决定:放手成全妻子。最终林徽因明白自己丈夫的放手才是因为太爱自己了,这才是人间真爱,梁思成不愿因自己的爱而去阻止妻子对爱的追求,在林徽因面前,梁思成不光是一个无私的丈夫,更是一个无限包容自己的父亲般的知己,林徽因怀着无比的感动与幸福坚定地选择了回归,从此与梁思成相守至生命终了,爱有几种解释?在梁思成这里没有几种,唯一的是满足对方所有的爱。</p><p class="ql-block">吉林已有几分醉意,见大伟进来,翘开一瓶啤酒递了过来,大伟接过酒瓶,斜眼看到窗台上一只空二锅头瓶子,知道吉林已喝了一阵闷酒,便只接了酒瓶并未喝,拿住吉林的手向他讲述了与小苏的散步聊天经过,吉林听完后分析道:“哥,你目前的状态是无大喜却不乏有被拒之嫌,但隐隐的也似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对呀,我也这么认为,老吉呀,你给我出点招吧”。大伟瞟了一眼吉林略带血丝的眼睛,将酒瓶顺势放回桌上,也示意吉林别喝了,吉林满不在乎地把手中吸剩一半的烟头递到大伟嘴边,“抽几口,喝几个,这娘们我就不追了,她爱跟谁跟谁去吧”。“那就对了,成全她也是你对她的爱,也许你自己振作起来,让她发现一个全新的你,还会对你另眼相看呢”,大伟右手再次握住吉林的手,左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烟头往桌上一摁,扔了,吉林又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上送到大伟嘴上,自己也摸出一支点上了,猛吸两口又将烟给摁灭在桌上,大声喊叫道:“烟不抽了,妞不泡了,但酒是要喝的,兄弟,来,磕一个!”大伟无奈,只得陪吉林干了一个。寝室里其他几个兄弟也陆续回来,都知道吉林近来追夏雨不顺,大家伙尽是安慰之意,也都不介意陪吉林喝点,吉林作为东北人,酒量是不错的,五十三度白酒喝个一斤左右基本只会微薰,单喝啤的,酒量比肚量大,是喝不醉的,寝室里还有俩个山东的,一个是老九章军,酒量不小心胸也大,与吉林也很能喝到一块去,大伟酒量小,没喝上兴头就不会大喝,所以也轻易不醉,一旦兴致已到则会敞开了大喝,自然就是大醉,随着全寝兄弟们的加入,两箱啤酒一小时不到被干完了,在酒精的作用下,所有的不快全都抛在了九霄云外,时间也不早了,往常这个点也结束了寝室夜聊,西北兄弟老六江河的鼾声早已均匀地散布于每个角落了,贵州兄弟老七言庆打来水给吉林洗了把脸,扶他上床眯了,大伟说不喝不喝却也干了两瓶,微醉微薰糊里糊涂洗漱了一下爬上了床,躺在床上开始把与小苏的两次交往放了一遍电影,满脑子里都是小苏迷人的微笑与那一摇一摆一晃的马尾巴头发,也在暗暗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去接近小苏,想着乐着也似乎担忧着什么,带着小苏甜甜的春桃般的笑脸在满屋酒精分子的嗡嗡轻揉下进入了梦乡。</p><p class="ql-block">东北的天亮得特早,四点左右,寝室那浅蓝色的窗帘就挡不住急不可耐的阳光了,大伟醒得也早,头晚酒喝得不多,体内酒已醒,但整个宿舍依然被兄弟们呼出的酒分子充盈着,大伟也不急着起床,听到老六江河的鼾声依旧平稳如常,江河来自大西北一个小县城,家境相较于寝室其他兄弟较好,脸色圆润,体格也不错,小时学过乐理,唱得一手好卡拉OK,在大一班级元旦晚会上披着一条不知哪个女孩送的灰白色围脖,跟着录音机里的节奏优雅地做着大牌歌星的手势,以略带磁性的男中音唱了一首当时十分流行的《大约在冬季》,节奏把握得很好,音调也掌控得不错,全班同学毫不吝啬的掌声与欢呼声说明了大伙对江河唱歌水平的认可。兄弟们平时打鼾的不多,可能是在酒精镇定的作用下,太阳透过窗帘都照屁股了,可每个床头不管上铺还是下铺仍在发出温泉大泡般低沉而均匀的鼻息声,只是都没有江河的鼾声宏亮,怪不得人家歌唱得好。此起彼伏的鼾声里除了飘忽着刺鼻的酒味,也弥漫着脚臭味,天虽渐暖,但暖气没停,哥们的脚大都裸露在被窝外边,齐腰高的工具桌上还横七竖八躺着几只袜子,有黑色的,有黄色的,也有白色的,白色的应该是大哥强军的,来自安徽农村的他皮鞋里捅着是一双几周不洗的脚,外套一双白袜子,大哥说过,白袜子穿上去才体面,但大哥不仅懒得洗脚,也懒得洗袜子,白袜子穿不了多久就得凑近了仔细瞧才看得出是白袜子。</p><p class="ql-block">大伟睡了个回笼觉后不再迷糊,此时醒的没醒的都还没吱声,不想彼此打扰,周六的早晨是最好的睡觉时光,不用担心迟到,也没有卫生检查,学期中离期末考试也还远着,女生们的笔记本也还只记到了一半,要等到考试前半个月才去借来复印,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强记是文科男生们对付考试的通用模式,平时上课带本书是给老师看的,这也是大学老师课堂上最后一点尊严,在这一点上大伟寝室的哥们都做得还不错。忽然喇叭里响起了滋滋声,应该是有人呼叫哪一位哥们了,那时寝室里是没有电话的,每栋宿舍楼只有传达室有一个电话,远方的亲朋好友打电话也只能先打到传达室,传达室大爷通过单线传呼机与每一个寝相连,叫人下去接电话,若是有客来访,也只能在传达室由大爷呼叫:“某某某,有人找”,某某某听到答应一声“来了”,再跌跌跌下去与之会面。滋滋声停呼叫起:“常辰,有人找”,常辰也只山东的,在寝室里排老五,这哥们脑瓜子比谁转得都快,也是寝室里最早谈恋爱的,他女朋友是同班的秦燕,秦燕最开始有点喜欢老四吉林,但不知怎么回事,真正谈恋爱时却是与老五常辰,可能是彼此眼没完全对上吧,常辰听到呼喊大声应道:“来啦”,这一声比喇叭里大爷的声音高出十七八倍了,估计传达室里的大爷耳朵都嗡嗡的,寝室里其他哥们也被这“来啦”惊醒了,老九章军嘟囔了一声:“你有女朋友,了不起是吗?”老五与老九均来自山东,老乡嘛,关系好着呢,彼此说话也不客气,“好好好,你有理,俺不对,满足了吗?”常辰眨巴着小眼睛冲章军嘻笑道,“要走的快走,别影响兄弟们休息”,老七言庆起身边穿衣边说,言庆是寝室里最忠诚实在且比较正直的人,不计较什么得失,也很勤快,被大伙推举为寝室长,常辰可能觉得犯了点众怒,知趣地拿起洗漱用品去水房了,星期六早晨的水房和厕所都不拥挤,虽然每层楼近二十个寝室共用一个厕所和一个水房,但周六上午睡懒觉的多,最先去水房的大多是洗漱完去会女朋友的。言庆很快洗漱完回来,开始收拾前晚上的乱摊子了,用一张纸将桌上的袜子一只一只捏起,按自己的判断一只一只扔到袜子各自主人的床下,又将空酒瓶装箱一块搬到门口,拿起扫把从里往外扫一遍,连同桌面上的残余食物整整两簸箕垃圾,用垃圾袋装好放到门外,然后用抹布将桌面擦干净,推开窗户,将携着阳光味道的晨风放了进来。</p><p class="ql-block">东北纬度高,离太阳近,晨风里阳光的味道特别浓,瞬间,这种东北特有的阳光清香随着浅蓝色窗帘的飘动徐徐涌来,完全替代了原来的杂陈五味,爽与不爽,乐与不乐,在这个时刻大伟觉得压根儿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时令里东北的早晨很美,<span style="font-size:18px;">美如小苏的马尾巴轻快灵动,早</span>晨的阳光很甜,甜如小苏的笑脸灿烂迷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