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医仁爱济苍生（报告文学连载六）

登高望远

大医仁爱济苍生（报告文学连载六）

赵俊杰 张万强/文

赵鸿亚 马占伟/图

第六章:汉维结缘 友谊花开

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朵朵都映着同一片朝霞。当中原大地上的金庚医院，将中医药治疗脑瘫的希望，跨过八千里戈壁，送到天山脚下的维吾尔族同胞身边时，一朵跨越地域、连着心灵的民族团结之花，正以最绚烂的姿态绽放。

戈壁滩上的求医潮

2015年的新疆和田，六月的太阳把戈壁滩烤得发烫，墨玉县一所学校的操场上，却比烈日更灼热的，是维吾尔族群众期盼的目光。

这是宋兆普第一次踏上新疆的土地。此前，新疆河南商会的朋友曾跟他提起：“天山脚下有太多脑瘫孩子，错过了治疗黄金期就毁了一辈子，好多家都被拖垮了！”这话像块石头压在宋兆普心里——八千里的距离，语言不通的障碍，亲友口中“复杂的社情”，都在劝他“别冒这个险”。可每当翻起朋友发来的新疆患儿照片，父亲“医者要有恻隐之心”的叮嘱就响在耳边。接到和田地委的正式邀请时，他把医箱往车上一放：“只要能救孩子，再远的路也得走。”

义诊点设在学校的一间教室里，起初说有30多个患儿，可消息一传开，赶来的人挤满了整个操场。有老人赶着毛驴车来，车板上垫着旧棉絮，裹着孩子的小花被在风里晃；有年轻夫妇抱着孩子跑过来，鞋底沾着的黄土一路掉落；还有拄着拐杖的中年人，背着无法行走的孩子，额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宋兆普从上午九点开始坐诊，桌上的诊脉包打开就没合上过。患儿的小手大多瘦弱无力，有的孩子不会说话，只会睁着大眼睛看他；有的孩子肌张力高，腿绷得像块硬木板。他一边用手轻轻按压孩子的穴位，一边通过翻译仔细询问病情，每一个病例都记得格外详细。中午只来得及咬几口馕饼，饼渣沾在沾着药粉的指尖上，他随手擦了擦，又继续给下一个孩子看病。

直到下午五点，诊室里还挤满了人，他只好跟大家约定：“明天我还来，咱们一个个看，不落下一个孩子。”两天时间，他一共看了470多个孩子。当看到十四五岁的患儿家长，得知孩子错过最佳治疗期而蹲在地上痛哭时；当一两岁孩子的家长，听到“有希望治好”而激动得抹眼泪时，宋兆普的眼眶也热了。他拉着当地领导的手说：“这些哭声里都是信任，就算把命搭上，我也得尽全力救这些孩子！”

得知和田还没有脑瘫康复机构，他当即提议：“先派医护人员去汝州学习，再选10个孩子到金庚医院治疗，让大家亲眼看看中医药的效果！”夕阳西下时，他站在学校门口，看着群众抱着孩子慢慢散去，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更坚定的念头：这八千里的援疆路，他要一直走下去。

从“异教徒”到“一家人”

玉苏普·买买提至今记得，第一次到汝州金庚医院时，他把儿子比拉力紧紧抱在怀里，连跟汉族医护人员对视都不敢。

这位新疆和田的维吾尔族农民，曾因受宗教极端思想影响，把汉族人当成“异教徒”，从不跟汉族邻居说话，还因参加极端组织被判过一年刑。比拉力出生后查出脑瘫，他带着孩子跑遍了新疆的医院，花光了所有积蓄，孩子却还是不能坐、不能站。2015年10月，当得知比拉力能去河南免费治疗时，他既期待又忐忑——他不知道，千里之外的汉族医生，会不会像传言里那样“不待见他们”。

刚到医院的第一个星期，玉苏普·买买提总是躲着人。吃饭时，他端着碗蹲在角落；医护人员来查房，他也只是用生硬的汉语说“好”或“不好”。直到有一次，比拉力夜里发烧，宋兆普穿着睡衣赶到病房，用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又蹲在床边给孩子喂药，还特意让食堂做了温热的羊肉汤端过来。“孩子病了，你也别着急，咱们一起慢慢治。”宋兆普的话通过翻译传到他耳朵里，他看着宋院长额头上的汗珠，突然觉得心里的冰开始融化。

比拉力的康复进度，成了玉苏普·买买提态度转变的“催化剂”。第一个月，孩子能坐稳了；第三个月，孩子能扶着桌子走几步了；半年后，孩子居然能叫“爸爸”了。那天，这个倔强的新疆汉子抱着孩子，在宋兆普面前哭了：“以前我听的都是瞎话，汉族人跟我们一样善良！宋院长，您就像我的爸爸，汝州就是我的家！”

2016年春节，金庚医院办联欢会，玉苏普·买买提主动要求上台。他穿着崭新的民族服饰，手里捧着一面绣着“汉维一家亲”的锦旗，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是宋院长给了我孩子第二次生命，我要告诉所有新疆人，河南人是我们的恩人！以后我要当民族团结的宣传员，让更多人知道汉维同胞是一家人！”

如今，比拉力已经背着书包走进了学校，每次视频时，他都会对着镜头喊“宋爷爷好”。玉苏普·买买提也经常跟村里的人讲起在河南的经历，曾经的“隔阂”早已变成了“亲近”——现在看到汉族游客来村里，他还会主动邀请人家到家里喝奶茶。

授人以渔的“脱贫经”

佐日古丽永远忘不了，2017年宋兆普来新疆时，她亲手做的那个“团结蛋糕”——蛋糕上用汉字写着“56个民族要像石榴籽那样紧紧抱在一起”，奶油花旁边，还放着她刚赚的第一笔蛋糕店收入账本。

这位和田墨玉县的妇女，曾经有个让人羡慕的蛋糕房，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可自从女儿被查出脑瘫，她关停了蛋糕房，带着孩子四处求医，不仅花光积蓄，还欠了七八万元外债。2015年7月，她带着女儿来到汝州，宋兆普听说她会做蛋糕，特意联系了汝州一家有名的蛋糕店，让她免费学习新技术。“孩子要治病，你也得有一技之长，以后才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宋兆普的话，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

在医院陪护的日子里，佐日古丽一边看着女儿慢慢康复，一边利用空闲时间去蛋糕店学习。从新式裱花到口味创新，她学得格外认真，笔记本上记满了配方和技巧。半年后，女儿能走路了，她也掌握了一手好手艺。回到新疆后，她重新开起了蛋糕房，凭着在河南学的新技术，生意比以前更红火，不仅还清了外债，还开了两家分店，雇了60多个村民打工。“以前我只会做简单的蛋糕，现在能做几十种样式，好多汉族顾客都来买！”说起现在的生活，佐日古丽的脸上满是笑容。

古丽吉米拉·阿布都热合木的人生转折，也始于宋兆普的“授人以渔”。这位洛浦县的妇女，曾因淋巴结核和婚姻破裂，带着孩子住在父母家，日子过得举步维艰。2015年，她带着患有脑瘫的侄女来汝州治疗，宋兆普不仅免费给她做了淋巴结核手术，还让她跟着康复师学习按摩、熏蒸、语训等技术。“你学会了这些，既能照顾侄女，以后还能找份工作，不用再靠别人帮忙。”

回到新疆后，古丽吉米拉·阿布都热合木凭着学到的康复技术，成了洛浦金庚罗科曼康复医院的一名康复技师，有了稳定的收入。曾经离开她的丈夫，看到她的变化后主动求和，一家三口重新组建了幸福的家庭。“以前我觉得日子没指望了，现在我能赚钱养家，还能帮别的脑瘫孩子康复，这都是宋院长给我的机会！”说起这些，她的眼睛里满是感激。

天山中原共芬芳

从2015年第一次赴疆，到如今22次跨越八千里戈壁；从最初接收10名新疆患儿，到现在救治7300余名少数民族脑瘫儿童；从在汝州设立维族病区，到在和田、喀什建起4家康复机构——宋兆普的援疆路，越走越宽，也越走越暖。

为了让维吾尔族同胞在汝州安心治疗，他专门改造了适合维族生活习惯的病区，厨房每天做抓饭、烤包子；每逢古尔邦节，他会给孩子们发红包、送新衣服；孩子过生日时，医护人员会一起唱生日歌，端上香甜的蛋糕。“要让孩子们在这里感受到家的温暖，让他们知道，不管是中原还是天山，我们都是一家人。”宋兆普常对医护人员说。

他还免费为新疆培训康复技术人员，定期派专家上门指导，把中医药治疗脑瘫的技术毫无保留地传过去。现在，和田、喀什的康复机构里，不少维吾尔族康复师都能熟练运用中药熏蒸、穴位按摩等技术，当地的脑瘫孩子不用再跑八千里路，在家门口就能接受治疗。截至目前，已有760名新疆脑瘫孩子康复后走进了学校，668名维吾尔族同胞通过学习康复技术或就业技能实现了脱贫。

汝州市政府也全力支持这份援疆事业，拿出500万元用于新疆患儿的中药支出，还与和田结为友好城市。2016年5月，汝州市长带队去和田慰问，时任中央政治局委员、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书记张春贤在乌鲁木齐亲切接见，称赞这份援疆工作“不仅救了孩子，更暖了民心，为民族团结立了大功”。

从1992年至今，宋兆普和他的团队已为11000余名贫困脑瘫患儿减免费用治疗；2015年以来的“中医援疆行动”，更让7300多个新疆家庭看到了希望。中央领导同志专门作出批示：“汝州同志为民族团结作出的贡献是大家的榜样，向宋兆普及有关同志致谢！”

夕阳下，金庚医院的院子里，新疆患儿和河南患儿一起玩耍，维吾尔族家长和汉族医护人员一起聊天，孩子们的笑声、大人的谈笑声，混着中药的清香，飘向远方——这是中原与天山的对话，是汉维同胞的相拥，更是“大爱普照”最生动的注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