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载故乡聚会 同学情历久弥新

忠诚

2025年11月2日一4日古城同学在故乡相聚。深秋的平武，风里已裹了几分清冽，却掩不住古城街巷里的热闹。上一次还是十年前在青川县青溪镇聚会，都说"见一面少一面"。

　　站在金志囗桥头的小河边，看着一张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庞，六十年了啊——从扎着羊角辫、背着蓝布书包的孩童，从“同学少年”到“子孙绕膝”。谁料十年后，竟还能扶着彼此的肩膀，是二十多颗心，跨越一个甲子在古城故乡的重逢。

　　六十年前的古城小学，青瓦白墙的教室前，那棵合抱的老槐树还在。它的枝桠曾为我们遮阳，蝉鸣里藏着我们背乘法口诀的声音；教室后墙的黑板报总被值日生画得花花绿绿，“好好学习”四个字，是我们用粉笔描了又描的信仰；操场边的沙坑，我们跳远时扬起的尘土，混着同学们的笑声，至今还浮在我记忆里。今天走在古城的老街上，指着街面上的房屋，这是某某同学的家，这是回族食堂、王锡武茶馆、日杂商店、水巷子、杨家酒厂、医院、粮站……如今的古城小学己搬至古城初中挍园，不再是低矮的教间，己旧房换高搂，标准的教室，窗明几镜，教学设施大改善，操场规范。校园内的老槐树，儿时做游戏经常绕树三圈，你追我赶，现在树老了，人也比树亲了。

　　那时候总觉得“永远”很长。我们会在课间挤在一块做手工，做纸飞机，纸三角角，会为谁抄了谁的作业红着脸争执，会偷偷把老师没收的弹崩子藏在墙缝里……最盼着放学铃响，却又总在出校门时磨磨蹭蹭，因为想多看一眼彼此的背影。后来啊，我们随着年龄的增长各奔东西，命运像涪江的水，把我们冲向不同的方向，一冲就是半个多世纪。

　　这些年，我常翻旧相册。泛黄的照片里，同学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站在“优秀少先队员”奖状前笑得多甜。六十年的光阴，从来不是轻飘飘的数字，它是一沓泛黄的老照片里，对同学的“叨念”。我们中间，大多数人为建设家乡毕身务农，乡村振兴，使家乡变了样；有人当了一辈子老师，粉笔灰染白了双鬓，却把“腹有诗书气自华”刻进了学生的骨血里；有人当了救死护伤的白衣天使，医者仁心，为人民的健康做了贡献；有人在三线建设工地流过汗，为祖国强大增添了智慧与力量；有人下海经商，在市场中游仞有余，诚信使众人称赞；有人把日子过成了柴米油盐里的诗；有人把思念藏进了每一次翻旧相册的指缝间……它始终记挂着这份同窗情，像守护一本珍贵的线装书，把我们的名字、我们的故事，一页一页收在心间。但无论走得多远，只要听到有人说家乡古城的事，心尖就会轻轻颤一下——原来我们从来都没真正离开过，那些一起曹家坪“双抢”割麦子，一起锁江怀树採茶淋过的暴雨，一起哼跑调的歌，一起翻老鸦山野营拉练，一起打球，一起做游戏、藏猫猫……早就在岁月里酿成了最浓的酒，一口下去，全是当年的热气腾腾，原来有些东西，从来没被时光带走，有一种感情，能跨越半个世纪的风雨，比血缘更深厚；原来有一种牵挂，不会因为岁月变淡，反而像老茶，越泡越香甜。

11月3日早上漫步金志口挢，古城中学校园，在涪江边阳南索挢拍照留念。

　　早餐后，乘车游览报恩寺。这座始建于明代的古刹，飞檐上的脊兽静默千年，却在我们一行人的笑谈里活了过来。

踏过青石板铺就的广场，风里还裹着古柏叶的清苦，报恩寺的飞檐已在竹影里探出身来。作为深藏川北的“小故宫”，它没有都市寺庙的喧嚣，朱红山门大开，铜铃在檐角晃出细碎的响，倒像一声悠长的历史轻唤。

　　跨进天王殿，抬眼便撞进满梁的精巧——层层叠叠的斗拱如莲花绽放，每一处榫卯都严丝合缝，历经六百年风雨仍稳稳托举着蓝天。转过回廊，大雄宝殿的藻井让人屏息：九重穹顶绘满沥粉贴金的经变故事，梁枋间的旋子彩画虽已斑驳，却仍能辨出青绿晕染的云纹，像把流动的画封存在了木头里。最难忘中殿的那尊千手观音，一千零四只手臂各执法器，衣袂流转间似有微风拂过，这木胎彩塑用了三十多种矿物颜料，当年画工在脚手架上仰躺数月才得此神韵。指尖轻轻拂过殿内斑驳的廊柱，木料的温度与岁月的包浆交织，忽然懂了“报恩”二字的分量——不仅是碑刻里记载的藩王为父祈福的初心，更是无数无名匠人把毕生技艺熔进木作砖雕的虔诚。华严藏殿的七层转轮经藏更显巧思，十米高的镂空木塔可徒手推动，“转一轮即诵经万卷”；大雄宝殿内，“当今皇帝万万岁”牌位悬于三世佛前，暗藏王玺以“万龙之数”表忠心的秘辛；御碑亭中，“九重天命”碑上“土”字多出一点，暗喻帝王对边陲土司的警诫。同学们围读碑文，笑侃当年政治课上的权谋论题，竟在此处找到注脚。

出寺时回望，山还是那座山，寺却把六百年的光阴酿成了可触可感的温度。那些藏在斗拱里的数学、绘在墙上的美学、刻在础石上的祈愿，从未因岁月褪色，反而在这深山里愈发清晰：所谓文明，原是一代又一代人用匠心与诚意，向更久远的未来递出的情书。

漫步至西城门报恩里，青石巷陌酒旗斜。 站在平武报恩里西城门下，青灰色城砖还凝着晨露的凉。这方被岁月磨圆棱角的城门洞，曾是商旅入川的咽喉，马帮的铜铃与挑夫的号子在此撞出烟火，如今只剩放学的孩童蹦跳着穿过，书包上的挂件叮当作响。抬眼望搂阁，飞檐翘角像半枚未展的旧笺，悄悄续上六百年，摸上去粗粝却温暖，像触摸到古城的心跳。忽忆起碑记里说，寺成之日恰逢城门重修，藩王捐银时特意题“报恩”二字，原是将家国的安泰、匠人的心血，都揉进这方城与寺的互望里。

回望城门边的野菊开得正好，楼角铜铃又叮咚响起。原来所谓“报恩”，从来不是割裂的祈愿，是城门护一方水土的担当，是寺庙守千年文脉的温柔，是古城人把日子过成诗、将心意筑成砖的绵长。城门下，一块残碑刻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众人默立良久。涪江涛声入耳，众人约定待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十五五规划实现，2030年争取去月球旅游一圈。

中午回到古城继续叙旧言谈，斗地主，打牌娱乐欢畅。

11月 4日早上天气放晴，我们18位同学乘车前往白马看红叶。车过白马河谷，秋意便浓得化不开了。一位藏族老乡说，昨天还下着雨呢，今天就天晴了，你们真是贵人，运气太好了。天母湖静卧群峰臂弯，水面浮着层叠的彩林——枫香燃着酒红，桦树泼着鹅黄，最醒目的是山坡上的红叶，像被山火舔过的锦缎，将湖水也染作揉碎的霞光。蹲在湖边石上，风裹着松针香掠过，惊起几只野鸟，翅尖掠碎满湖金红。

天母湖镜界，绕行湖北岸公路，雪峰倒影。扒昔加白马古寨阿妈头戴白毡帽，白羽毛在风中轻颤，白马藏人用千年智慧重构的木质堡垒，屋顶锦鸡木雕振翅欲飞，彩绘窗棂流淌太阳纹，朝盖等图腾面具舞动，讲述着白马藏族与自然的古老契约。

转过山弯，沿着石子路往祥树加走，转角遇见扎着英雄结的少年，扛着竹篓采野果，他说寨后老柏树下埋着爷爷的“转经筒”，那是祖辈迁徙时带来的信物。原来这山水不只是风景——天母湖的涟漪里沉睡着白马人的传说，藏寨的炊烟里飘着酥油和故事的香气，每一片红叶都是大地写给秋天的信，而我们，不过是恰好路过的读信人。

返回途经木座高速公路服务区撞见了意外的温暖与惊艳。本以为高速服务区不过是短暂补给，推门进入，几百名游客，坐无虚席。明净的落地窗外是流动的红叶画卷，大厅里飘着热乎的饭菜香。凑近一看，餐台上的选择竟比想象中丰饶。工作人员笑着介绍，服务区特意结合本地特色打磨了餐饮，就为让过路人也能尝口平武味道。谁说高速服务区只是“加油站”。木座的秋，是红叶染的车窗，是暖汤熨的肠胃，更是旅途里不期而遇的烟火惊喜。这一趟，不仅看了红叶，更在一方服务区里，品出了平武人的热络与用心。

六十年后的重逢，虽然仓促，时间也短，很多同学未参加，留下遗憾，只有25位同学聚会，但都感到非常满意，感谢王贵德同学的精心策划，负出了辛劳，并给于他大大的点赞。

这顿饭，这杯酒，这场相聚，不是终点，而是我们重新记住彼此的起点，更是另一场开始的序章。同学说，你看我们运气真好，昨天上午虽无阳，完成了报恩寺、西城门游览，午后就下雨了。你看，小河子的水还在流，就像我们的故事，从来都没有停过。虽然已有同学离世，往后的日子，或许还会有同学陆续离开，但请记住——今天我们坐在这里，就是给岁月最好的答案：有些情谊，不会被时间冲散；有些人，一辈子都是“我们”。让我们敬六十年前的自己——那时的我们，眼里有光，心里有梦；敬六十年来的彼此——无论顺境逆境，我们都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了温暖的印记；再敬未来的日子——愿我们还能牵着手，等下一个十年、二十年……直到我们真的变成“老小孩”，还能指着照片说：“看，这是我的老同学，我童年里最好的人。”

六十年，足够让一棵小树长成苍松，让一个婴儿变成祖父祖母。可当我们坐在一起，喊一声“老张”“老王”，那些被岁月封存的往事突然就涌了出来，依然能叫出彼此的小名。你说退休后在江边钓鱼，我说接送孙儿孙女上学，他说最近总梦见小时候教室的玻璃窗户被人打烂，冷风吹的瑟瑟发抖……原来最浓的乡愁，不是故土的山山水水， 不再是“某某同学”，而是彼此生命里最温暖的注脚。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那些藏了一辈子的小秘密，都在这杯清茶、一声问候里，在与你共度童年的那些人群里。

　　六十载春秋，我们从“同学”走到“老友”，从“青春”走到“暮年”。往后，愿我们少些挂碍，多些相聚；愿这情谊，像涪江的水，越流越清；像古城墙的砖，越久越坚。

　　最后，我想借一句老话：“聚是一团火，散作满天星。”今天我们重聚，不是为了感叹时光易老，而是为了证明——有些感情，跨越一个甲子，依然滚烫。愿老同学常在，情谊永长；愿今日的欢笑，比六十年前的更甜；愿明天的我们，“有缘的人，总会再相见。” 愿我们带着今天的温暖，继续好好生活——替彼此看看更美的风景，替大家守好那些没说完的故事。